“没怎么……”

“你再不说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爱美已经作势要离开，芳娘急忙开声想要挽留：“诶……我……”

“我不走了，你慢慢说。”

“我……你可不要和老爷闹。”

“你先说。”

“你先答应我，可以吗？”

“行罢，我应承你。”

“我……我……其实很饿，又很累，所以……有点头晕。”

芳娘支吾了好几秒，才把话说完整，但她还是隐瞒了更严重的不适，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实话实话，肯定会在小孩的脸上看到不可思议的对自己的担心，就像自己的脖颈被晒伤到庭院吹风的那晚一样，这是她从来没在别人脸上看到过的，让她很不自在。

爱美听完后没说话，芳娘也在交代完事情之后继续洗衣服，她要在午饭前洗完一大筐衣服回到黄家，不然晚了饭菜会被吃光或是被倒到潲水桶里，她的饥饿程度是撑不到晚饭就会让她倒下的。

“芳娘，”爱美思考完了一轮，“你教我洗衣服。”

“黄家小姐怎么会想学洗衣服呢？”

“我想帮你。”爱美真诚地盯着芳娘的侧脸说。

“傻，这活只能我来做，你若是有衣服要洗，跟我说就是了。”

“切。”爱美为芳娘自觉把自己和她归为不同一类里而闹着小脾气，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一堂课下课了，就一声不吭跑回教室去了。

芳娘倒也没因此恼火，只觉着是调皮小孩的性子，况且自己也饿到没力气再去顾及更多除填饱肚子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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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服侍黄家四口人用完早饭后，芳娘又被砍柴师傅唤去柴房，把看好的柴堆叠起来。

“芳娘，给你。”爱美鬼鬼祟祟地溜进柴房，往芳娘手里塞了个馒头。

芳娘看了看馒头，又抬头看了看爱美。

“你……它……你……从哪里取来的？”芳娘把馒头塞回爱美手里，“从哪里取的赶紧放回去，被老爷见着了可有你受的。”

“你先吃，吃了我再告诉你。”爱美又把馒头塞回到芳娘手里，十足烫手山芋似的。

“对呀，你就吃吧，不打紧，我不会告发你的。”砍柴师傅也帮腔，“你还在长身体，饿坏了以后难补。”

“嗯，不打紧，爹不会知道的，你快吃，我上学堂要迟了，先生会罚我的。”

芳娘一听爱美会被罚，加之饿久了，听话地往馒头上咬了一大口，鼓着腮，艰难地搅动食物咀嚼着。

爱美很满意，咧嘴笑着解了芳娘先前的疑惑：“我在早饭的时候拿了俩馒头，把这个偷偷藏进口袋里了。”

“我走啦，上学堂要迟了。”

“诶……”

小孩一溜烟就没了影，芳娘拿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馒头陷入犹豫，要继续吃么，怕老爷发现，不继续吃么，浪费了粮食又浪费了爱美的一番心意。

砍柴师傅仿佛看穿了面前这个不过10岁但心思被境况所迫变得尤其复杂的小孩，他心疼她，她明明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虽说他家境不好但也舍不得这样式使唤女儿。

“你赶紧吃了罢，我帮你看着外头，不会被发现的。”

“但……是老爷定下的规矩。”

“老爷定下的规矩，你不让老爷见着不就成了么？”

“可还是坏了规矩，要挨罚的，那我宁愿饿着……”

“嗐呀，有些规矩不让立规矩的人知道不就成了么，不打紧的，这等小事。倒是你饿坏身子事更大。”

砍柴师傅说完，就着芳娘的手，把馒头推进她嘴里，让她不得不咬了，吃下去。

同时芳娘又在思索着，难不成真像爱美说的那样吗？

有些规矩真的不重要吗？

那么，到底哪些规矩才是重要的呢？

抑或是，有没有真正重要的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