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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同你说个好消息！”芳娘找到和老人坐一起帮忙烧柴的爱美，神采奕奕地卖了个关子。

爱美抬起头，眼眸中含着欣喜，准备听这个好消息。

芳娘看着爱美被熏得黑一块红一块的脸，心一揪，想把爱美拉出伙房，自己接下烧柴的活儿，但碍于老人在，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或许不那么一样的情绪，把话说下去：“我找到事儿了！”

“孩子，真了不起啊，出去一天便找到事。”老人先开口夸奖道，或许是这两个小孩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不少声响，对于她们是越看越欢喜，即便才相处一天的时间。

“谢谢奶奶……”

“是做什么的？”爱美担心地问道。

“替大老板做事，酬劳日结，放心。”

“是什么买卖吗？危险吗？”爱美还是担心，站起来更靠近芳娘，追问道。

“卖香烟的，就……可能像咱们昨日下火车后遇上的背着烟箱叫卖的人那样。”

“哦……”爱美回想着前一天的情景，一个女孩脖子上挎着差点比她大的烟箱，不断向路过的人叫卖、请求，她还不能知道这份活的好坏，但见芳娘开心的模样，也不好再说出什么去扫她的兴。

只是，一直到夜里，她都想着，自己能做的事有什么，改日也出去寻一份活，帮补帮补。

但出师不利，第二日想去应聘有钱人家的私塾先生便碰了壁，那人给出的理由是她读的书还不够多，不能教书育人。

爱美想起往日在伙房里教芳娘和南姐认字的情景，同拒绝她的人理论一番，却被讽刺做人过于自大，就连“撒泡尿照照镜子”这样贬低人的话也脱口而出。

从未碰过什么大钉子的爱美因为这事一直膈应着，但芳娘回来后，还是打起精神来藏好心事，关心她第一日上工的情况。

“你应该先睡的，很晚了。”芳娘进屋看到黑漆漆中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轻声说道。

“你饿吗？我去烧火给你热馒头。”爱美话还没说完便起身想往伙房去。

“爱美，不用忙活，冷着吃也行。”芳娘拉住爱美一只衣袖，把她往老人给她们腾出来的房里带，“你赶紧睡罢，很晚了。”

“我不困，等你再睡，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或许在暗黑的环境里，抑或是她早已撇去了顾忌，她大胆的话语让芳娘连连退了几步，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搪塞：“那……那……我先吃饭去。”便踩着慌乱的步子匆匆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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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去那么久？”

“我……我……在外头想事情。”其实是她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到往常的样子，她不断急促的呼吸强迫着她要正面对待这段情愫，可她还找不到办法去理清，便在外头透气了许久也不进屋。

“想钱的事情吗？”虽然芳娘不说，但爱美清楚她近日的烦恼是想方设法赚钱让她们不再经常挨饿。

可此刻并不是因为如此。

见芳娘不回答，爱美便试探地说道：“其实……我可以找事做的。”

“外头找事辛苦的多，可不能让你受苦……”芳娘背对着爱美坐到床边，任由愧疚自然地流露出来。

“我长大了，芳娘，不会觉得辛苦的。”爱美手脚并用地爬到芳娘身边挨着坐，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从前便说过，若在外头，我要找能养活两个人的事做。”

芳娘抬手摸着爱美的头，想起了那晚在黄家伙房，因为爱美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找事养活两个人的话，便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里，从爱美眼里看见了更亮的光，方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所以……芳娘，我也出去找事，好不好？”

芳娘的手从爱美的头上滑到背上，继续一下一下地轻抚，强忍住心跳过快带来的不适，慌忙找了个理由说服爱美安心留在家：“爱美乖，现在还用不着你出去找事，我算过了，我现在每日去卖香烟，再加上沿路捡点烟头倒卖，赚的钱够咱们吃喝了，而且还能有余下的钱给奶奶做暂住的补贴。”

“真的吗？”

“嗯！现在你先好好在家休息，帮奶奶干点活，还点人情，往后要是我觉着累了，需要你出去找事呢？”

芳娘担心爱美再作出辩驳，自己不好找到说服她的理由，便催促着就寝。

“好了好了，我需要帮忙会同你说的，咱们先睡罢，我明早还得赶路上工呢。”

爱美背对着芳娘躺下床，面对着墙壁眨巴着眼睛，心知想让芳娘同意自己光明正大出去找事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先装作从善如流，再另做打算。

总之，接受过新式教育又爱整天天南地北想事情的爱美心里认为，既然从开始逃亡那天起便是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也理应由两个人共同为过日子努力，这才算是一个家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要称作“一个家的样子”，爱美并没有在意，她只知道她的心里这么想，便诚实地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