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冬雪转为春暖,阳光一天天洒在人间的大地上,催着万物生长。
皇宫里面曾经困扰宫人已久的积雪也都慢慢消融,红墙夹角边都生出许多细细碎碎的杂花杂草,都只是冒出小尖尖,却显露出无限生机。
祥粹宫内,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被护在小木摇的襁褓内,眼前容貌清丽的女人伸手逗弄着他。
若是笑上一笑,宫内顿时传来欢呼般的喜悦之声。
“我们的瑞儿会笑了,瑞儿真棒……”
穿着最华丽的女子首先轻轻点上他的小鼻尖,宠溺地继续摇了摇。
时玉在旁伺候着,看着小皇子可爱的模样,也由衷地替皇后娘娘高兴。
这可是官家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皇子,贵嫡贵长,若是资质再好些,将来的人生可谓是富贵无极,羡煞旁人。
不过……
昨儿个太后召见了林霁,谈及后宫选妃一事。
“皇后,你也知道,现在官家正是盛年,正是开枝散叶的好时候。偏偏后宫无人,这不像话啊。我和淑太妃商量过了,下个月,三月十八是黄道吉日,欲拟为选妃之日,你看如何?”
林霁站在堂下,皇后端坐正中,淑太妃居其侧,也正看着她。
她没有再多犹豫,乖顺答道:“一切,以官家和太后的意思为准。”
淑太妃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她本有些忧心太后对此事操之过急,皇后刚出月子,正是身心都有些虚弱的时候,总觉得不妥。
不过看她如此听话,倒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心情也不觉大好,接话道:“元世子今年满十七了吧?也到了能娶亲的年纪,太后何不一并把这件事办了,宫中也算的双喜临门。”
太后略略思忖了几秒,点头道:“是,元儿也该娶亲了,倒难为淑太妃挂念着。我会择京中名门淑女,到时候还劳烦淑太妃一同相看相看。”
“那是自然。”
林霁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但心中思绪五味杂陈。一是官家选妃,她知道自己身为皇后,必得为大局考虑,赵砚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二是看太后与淑太妃的关系,更是怅然。从前是亲眼看着她们明争暗斗,真至垂垂暮年,关系却缓和了不少。太后看着赵元如今衣食无忧富贵潇洒,心中定也满意吧。
毕竟坐上皇位的人,日日操劳,望着倒真的憔悴了不少。
*
林琅这几日虽然到国子监重新上任了,但却乐的清闲了许多。这里的许多世家子弟都被家中长辈给予厚望,都指望着能在科举中一举夺魁,成为天下人人敬仰的进士才子。
这第一关,便是春考。
林琅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卷宗,近日最忙的应该是那些教授四书五经的老学究,她便主动担起了帮忙整理藏书阁卷宗的任务,也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太闲。
正对着管事给自己的名册整理藏书,木门却突然“嘎吱”一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谁?”
来者声音清脆道:“是我。”
林琅一听就知道是戚容来了,赶紧从高高的扶梯上下来。
“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我这乱七八糟的……”
确实,她一整天都泡在藏书阁里,这里头外人不常进来,积灰甚多。拿起一本古籍便扬起一层灰,她打扫了好久,才有了现在略干净的样子。
戚容低头笑了笑,信步走来道:“我来此是为了感谢你的,却又不好离了宫私下拜见,便擅自来了这里。略微打听一二,便得知你在藏书阁。贸然前来,林祭酒不会怪罪吧?”
“没有没有,”林琅摇着手道:“不过,谢我做什么,我好像……没干什么事啊。”
林琅在这几秒的间隙搜肠刮肚地思考着,也没想到自己为戚容做了什么事。
“林祭酒,贵人多忘事啊,”戚容一边打趣着她,一边走近了拉住她的手道:“周相前几日来找我了,让我参与春考审核考卷的部分。他说,他信任自己的夫人举荐的人。”
这时林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嗨,我只是顺嘴跟他说了一下,但周玦自己肯定也考察过了才会选你的,是你自己本来就好,我没什么功劳。”
女史馆那里优秀的女史有很多,但是鲜少有人能参与正式部门的工作。科举更是一朝之根基,向来由德高望重的官员组成,戚容不过长史,能参与其中,已经是破例。
不过,用周玦的话来说,就叫“任人唯贤”。
不过,他也没少受林琅的影响,思考过女官的地位问题。女官选拔比男人要严格的多,四书五经,针黹女工,琴棋书画,茶道雅艺,都在考核范围之内。即便是经过如此重重考验,也不能拥有和男人一样的朝堂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