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沉昭隐姓埋名,没有与同行的人吐露真名,还是她在秘境中与沈玄彻谈,并且决心回到无药城以后才以真名行事。
而在这期间,她也一直没有与易灵宝碰过面,易灵宝不清楚她的真名倒也正常。
但是易灵宝的面色有些太古怪了一些,沉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不能抓住问题的源头,她说:“是,之前因为一些往事,我不得不隐姓埋名,我本名叫沉昭。”
易灵宝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耳坠,然后抬头对着沉昭发问:“是——药宗的弟子?”
易灵宝居然知道她,这大大出乎了沉昭的意料,药宗在发现沉昭不能修炼以后就极少让沉昭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外界少有清楚沉昭本名的。
不过想到易灵宝的名号,她又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万一无药城的那些供奉下令追杀她以后又找了易灵宝呢?想到这里,沉昭还真有些好奇了,问:“你接到过我的悬赏?”
“是,不过报酬我不感兴趣,就拒了。”易灵宝坦然道,沉昭注意到她一直在拨弄耳坠,又被她口中的话题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报酬?”
不过那群人能拿出来的,就只有一样东西。
“回生丹咯。”如沉昭所料,易灵宝摊手,说:“这东西十年前我可能感兴趣,但是他们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了,再加上我嫌找人麻烦,我是玩弓的,又不是卜卦的,自然就拒绝了。”
说着她打量起沉昭,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让我遇上了。”
阵法虚幻出来的晴朗天光从檐下洒下来,洒在易灵宝柔软的面颊上,她弯着眼睛,伸展了手臂,作出虚空拉弓的动作,对准沉昭的心脏,然后松手,口中模仿出一声弓弦回弹的声音:“砰。”
沉昭站在原地,任由她动作,直到易灵宝松手了半天,垮着脸看沉昭,她才后知后觉跟着毫无感情地“啊”了一声。
易灵宝这才满意地笑出声,看着沉昭恶声恶气地说:“好了,我杀了你一次,你隐瞒我的这件事就此揭过。”
沉昭不觉失笑,她望着明媚的天空,说:“我就快离开北地了,你要与我一起还是我们就此别过?”
“啊,这么快啊。”易灵宝站到沉昭身边跟着沉昭一起望天,她矮了沉昭一个头,沉昭侧过脸可以轻易地看见她头顶毛毛躁躁的发旋。“我记得去无药城的路上,能够路过折剑山吧。”
这么一说,沉昭也想起来了,折剑山在无药城西南方,据说整个门派坐落于一片悬崖峭壁之上,那块地域灵气稀薄,只有一个姬氏王朝算得上兴盛,易灵宝用路过形容也不太合适,去折剑山会路过无药城才对。她道:“你要去折剑山?”
“嗯,好久没有见到我哥了,去看看他怎么样。”易灵宝老老实实道。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沉昭笑了笑,说:“那启程的时候再议,我要去无药城处理一下我师父的事情。”
易灵宝没什么反应,直到沉昭说:“好了,赶紧去处理伤势吧。”她才“嗯”了一声。
沉昭先一步离开,她直接去找了沈昀。她叩门进房间的时候,沈昀正埋头加急勾勒阵法,这事他也提过,因为需要离开北地,所以维持各主城阵法的阵纹都需要提前准备好。眼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花纹繁复的圆形石头,从沈昀笔下溢出了飞萤一样的光点,这些光点亲昵地贴着沉昭的脸,时不时远离了又贴近,像是顽皮的孩子在跳舞。
沉昭由着那些残灵玩耍,坐在一旁等沈昀停笔。
在沈昀放下铭刻完整阵法的石头以后,他将六道笔搁在桌面上,抬头看向沉昭。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沈昀的眼睛呈现一种不纯粹的绿色,像某种玉石。
沉昭问出自己的问题,他思考片刻,说:“不是不行,但是如果不直接更改传讯玉内的阵法,只设置阵法来阻断传讯玉之间桥梁的搭建,必须要时时刻刻让她的传讯玉不离开阵法生效的范围,而且阵法的隔断范围不能太大,不然会影响到我们的传讯玉,所以只能她随身携带才行。”
他说着拿出一块全新的阵石,打算现场制作一个看看效果。
沉昭制止了沈昀:“再说吧,你先休息。”
沈昀也着实累着了,没再执着,撑着半边脸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沉昭,说:“我已经将三位统领的永久灵力烙印都留在姐姐的传讯玉里了,往后,重大决议他们会汇报给姐姐,由姐姐决断。”
“还有重大决议?”沉昭问。
“是啊,”沈昀觑了一眼沉昭,说:“当初南燕将消息传出来以后,是剑君决定的处决星斗门。”
大部分事务,三位统领都能处理得很好,沈昀所知的,真正汇报给她们的,也只有星斗门与南城钟杉犯下的诸多罪行。
星斗门是沈玄处理,她亲手覆灭了星斗门,杀死了参与了这件事的长老与弟子,又洗去了无关弟子的记忆,让他们离开了北地。
问题得到了回答,沉昭也没有再发问,她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沈昀则是很珍惜这样与亲人相处的氛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昭静静思考,沈昀靠在桌子上回复损耗的灵力,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伏雨走进房间时,轻缓的脚步声引得两人一同看向她,伏雨脚步一顿,随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淡定行礼:“两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