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山民热情地将一行人引进佛寺。
庙中果真如山民所言聚满了人。寺庙中的前院坍塌比外墙更严重,前庭已经没有原来佛寺的痕迹,如今更是满满当当地摆了几十个圆桌,桌上摆满了酒肉瓜果,每张桌边都围着不少村民、猎户打扮的人,或吃肉嬉笑,或划拳喝酒。
远处有一个稍稍抬高的台地,看起来应该是过去前殿的位置。只是这前殿前半只剩下一圈不足人半身高的矮墙,如今被改成了一个偌大的戏台子,此时正演出着诡异而淫靡的戏码——四五名精壮的汉子赤膊着上身,围着三名女子,跳着宛若原始部落的舞蹈;那三名女子披着及地纱巾,内里却仅着肚兜和裹臀包巾,妆容妖艳,一面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身躯,舞动着缠在身上的纱巾,在那些精壮汉子间缠绕挑逗,一面唱着如同娇吟一般的歌。
更远处则是一尊盘坐的大佛,应是原先前殿所供奉的。大佛庄严地盘坐于莲台之上,一手立掌,其下舞台的火光只能照亮它的莲台和他端坐的下身,让人看不清那半片残顶下的面容,也许它也不想被这些愚昧的人看到,也许是它不想看到这污秽的世间。
一行人踏进庙门,就有一个身穿及地黑斗篷的男人走了过来。那男人穿着很奇怪,此时虽已入秋,夏日的余温并未褪去,可这男子却连头披着一件罩住半张脸的黑斗篷,其下长袖掩手,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
男子注意到钟挽灵探究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男人的脸。男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只是皮肤有些苍白,额前的发很长,油腻腻地垂下来,几乎遮住了男人的眼睛。
领头的汉子连忙解释:“星辉大人,这几位是俺们平东村这个月新推荐的,他们想先来看看,还有五人在那边林里。”
“哦,是吗?”那男人说话有气无力,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两只袖子上下交叠,说:“那很好呀,璞噪无庞坤。”
那几名山民也手捏兰花上下交叠,回应:“匡旦旦。”
男人走到钟挽灵等人面前,双手交叠地微微鞠躬,微笑着:“婆萨娘娘欢迎你们。婆萨娘娘愿意款待所有有缘而来的人。”
钟挽灵等人作揖表示感谢。
男子又温言说:“不必担心你们的朋友,我会派人去接。朋友跋山而来,辛苦了,请先入席歇息吧,免再操劳。晚点,日轮大人会亲自与你们面谈的。璞噪无庞坤。”
钟挽灵等人也学着山民的样子,回了一礼。“匡旦旦。”
男人欣慰地笑了笑,又朝那几名山民点了点头,翩然走到另一处,招来几名穿着黑色长袍看起来像弟子模样的男子,吩咐了几句。带钟挽灵他们来的几人则欢喜地带着钟挽灵等人去了庭院东边的一桌。
显然这庆典已然算开席了,这桌已经吃上了。
桌边的一名汉子见着几人带了陌生人过来,笑说:“嘿呦,还真给二丫妹儿找着了?”
另一人也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当你们不来了呢,先开吃了。”
一个看起来很年长的老大爷瞪了那两人一眼,推开身边的长板凳,笑着招呼:“二丫你别理那几个小子,今天你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
大姐也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朝那老大爷笑了笑,招呼着钟挽灵几人坐下。“来,快坐下,别让这两岑头把便宜都给占了。”
“嘿,二丫妹儿你怎么说话的呢?”
大姐才懒得搭理这些人,贴着那领头的汉子坐下,又从桌下抽出两张长板凳来,拉着钟挽灵在她身边坐下。“妹儿这边坐,咱离他们远远的,别理他们。”
那两个汉子才注意到几人身后还有一名戴着纱帽的年轻女子。“呦,还有个妹儿啊。怎么大晚上的,还遮得这么严实?赶紧摘了,让哥哥瞅瞅。”
其实从钟挽灵踏进庙门时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会跟着上山的女人本来就少,这穷乡僻壤的,哪里见过这般穿着这般仪态的年轻女子,只是碍于这女子身边有不少人,先不说那泼辣的二丫大姐和她的姘头,就这女子身边那身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的青年男子,他们轻易也不敢造次。
只是有了贼心的人多了,一旦有人起头,人就会躁动起来。
“是啊,裹得这么严实干嘛?给哥们瞅瞅长得丑不丑呗?”
“害羞什么,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更有甚者,竟趁着酒劲就想上前来挑钟挽灵的纱帽。
穆晓川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怒目圆瞪。那人被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收回手,可一听背后都是起哄的声音,又壮起胆,红着脸咋呼道:“怎、怎么着,想挑事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