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槐序搜肠刮肚,想了一句说辞,“嗯,就是原本我们在那边那片沙丘飙车的,结果我朋友非要单独开一趟,把我撇在原地,我等啊等,他也没回来,恰好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他,又恰好我听到你们的动静就跑过来了。”
“真是好巧啊,谷师傅。”盛槐序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吞唾沫,这借口有点……拙劣。
谷雨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啊!那这样的话,你朋友八成是陷沙了,你要不告诉我具体方位,我开车带你去找。嗯……你先用我的手机给你朋友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平安。”
盛槐序顿了顿,接过谷雨已经递过来的电话,又停顿了两秒,抬头看他。
谷雨一直在盯着盛槐序,见他抬头,眼神还透着寻问。
【怎么了?不记得朋友电话?】
【自己手机没解锁就递过去了?】
他瞄了一眼,已经在拨号界面,盛槐序拨号速度不算快,通话一打过去,免提键便被关上,他转过身,背对着谷雨。
“嘟嘟嘟。”电话响了没几秒便被接通。
那头传来梁越礼的声音,“喂您好,哪位”。
“我。”盛槐序平静回了一句,梁越礼立刻咆哮起来。
“我靠,大少爷您又去哪了?一转头的功夫就没影了,您老人家腿脚挺好啊。不对,这谁的电话,咋还甘肃的呢。”
梁越礼是个嗓门大的话痨子,哪怕没开免提甚至音量键被提前调小,盛槐序还是怕谷雨听到,伸手捂手机。
“嗯嗯嗯,你别急,我带人去找你。”
“哈?你脑子瓦特了,找谁,找我,还带人,现在不得我找你吗?你别动,我去找你。”
梁越礼一头雾水,眨着眼看旁边的司机,司机也摇摇头。
“嗯嗯嗯,你别急。”
“啊?你已经回去了?那我怎么办?”
盛槐序自说自话,剧本已经到梁越礼回去,他又被扔在沙漠了。
适时地,他转身看谷雨,手无措抠上衣服。
谷雨听见那句“回去了怎么办时”,一激灵,火速抬头,恰好盛槐序转身,两人的视线交汇。
莫名地,谷雨觉得盛槐序的眼神像只小狐狸,狡黠,灵动,长睫毛扫着眼前稍长的头发,发丝在动。
“那我怎么办?”盛槐序又重复了一遍,完全没管梁越礼在电话那头的臭骂。
“哇靠,盛槐序你有病吧,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怕我不出事是吧。”
“哦,好吧,我自己回去,想办法。”
电话挂断前,他可怜巴巴说了一句。
有那么一瞬间,谷雨想皱眉,但又没理由。
不过,他抓住了重点,盛槐序没法回去了,所以说,附近只有自己的队伍,他得带上他。
“谷师傅,还得麻烦你,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没办法。”盛槐序面带愧疚。
“没事没事,一会跟我们走吧。”
谷雨摆摆手,示意可以。
肩上扛的旗随风飘动的厉害,谷雨走在前头,其余人落个几步跟在后头,众人有说有笑的,扛工具的,抱树苗的。
盛槐序没混在队伍里,他走在队伍右侧,离谷雨不远,一抬头,鲜艳的旗就在眼前晃动,旗下是身子挺拔的青年,右手还拿着铁锹。
沙漠时不时起风沙,两步之外必定会笼在沙里,谷雨就是,在盛槐序的位置看去,青年的周遭蒙着一层细沙,一串脚印,一杆旗,一个人。
盛槐序眨眼,掏出手机,无声记录下这一刻,扛旗走在前头的青年很耀眼,从上是泛黄的天,往下是一串浅浅的脚印。
他收回手机,又跟了几步,但是没彻底跟上去,就这么默默走在谷雨几步之外,亦步亦趋。
从终点到起点真的很长,哪怕只是单纯走,大部队也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迎面是一辆卡车和破旧面包车,一位叔叔蹲在面包车背风处,好像在抽烟,见谷雨过来迎了上去。
“累不累,我给你收旗。”
叔叔很热情,搓着没带手套干裂的手接过旗,把旗卷好,从卡车里掏出布袋,套在旗上,绑上卡车。
收完操着半方半普的话招呼大家上车,众人呼呼啦啦,放下工具挤上面包车。
盛槐序安静的看着,没动,叔看他没动,走过来招呼他,“娃儿咋不上车,快上,回去你婶做好饭了。”
顺势拿过他手中的工具,推搡着上车。
谷雨探过头,小跑过来,叔叔自觉离开,“盛先生”,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卡车,“上我的车吧,我的车是四座的,那辆面包车可能太挤了。”
盛槐序点头,立刻动了,迈着懒散的步子,唇角还稍微上扬,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边走他一边绕过卡车后方来到副驾驶位置一边将墨镜拿下,放在手里甩着,墨镜腿碰撞镜边发出咔咔声。
正要打开副驾驶门的手一顿,里面坐了个人,盛槐序眼皮一掀,尴尬的撤回手。
“小伙子,后边后边。”
车窗降了下来,是那个大叔,他轻声“啧”了一下,拉开车门坐到后边。
他整个人靠在窗户边,胳膊撑在门把手上,眼神泛空。
“咚咚咚。”
有人敲起了窗户,谷雨降下窗,外头站了一个青年,腼腆的舔着唇。
“方队长……那辆车太挤了,不知道你们车还有没有空啊,没有的话我蹲后面也可以的。”
青年不停晃着身子,搓着手,企图缓解这份尴尬。
“可以,后面还有座。”
盛槐序挑眉,身子往车背一靠,摊开腿,把玩着眼镜注视青年上车。
“你好啊。”
他冷不丁开口,没等青年坐好,声音冷冷的,话也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