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身上披着百毒居特有图纹的披风,不同的是,他脸上戴着半截金色的鬼纹面具,这是百毒居主人心腹下属所特有的。
“回春楼对面那家阁楼空挺久了。”陆之涯站在高岩上,负手而立,一阵阴风刮过,拂过他披散着的长发。
陆一听见自家主子冷冰冰道:“百毒居也是时候换个巢了。”
“陆一明白!”
*
因着中了那天下毒主的奇毒,许泽一连多日都未再出门,就连看诊都是让广白替着,遇上棘手的他再上。
同时他也是存了磨炼广白医术的心思,习医讲究望闻问切,光靠看医书可不行。这样一来,可把广白累坏了。由于解了天下毒主奇毒的事,来回春楼看诊的人日益增多,作为师兄眼中乖巧的小师弟,广白头一回生出了叛逆的念头。
这日是九月末,按鬼市规矩,每三月月底闭市一日,以补天地之阴。
广白终于可以歇下来了,此刻他正在后院坐在许泽身旁,看宁愉遂练武。
“师兄,你身上的毒还没解么?”广白不小心瞥见他露出来的手臂,上面依旧有淡淡的紫红花苞绽开。
提起这个,许泽捏了捏眉心,一贯温润如玉、处事淡定的他心中生出了些许挫败感,很快便又被压下。
“我在鬼市寻来的医术禁书中,找到了与之类似的症状,但也只能压制其毒性。”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是那位毒主自己炼出来的奇毒,估计世间暂未有解毒之法。
许泽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这毒对他的影响是渐渐失去手臂的知觉,后续会有怎样的变化,尚未可知。
广白愤愤不平:“那陆毒主未免过于丧尽天良,要是那日我和碎碎留在医馆就好了……”
“傻,他是冲我来的。”许泽屈指轻敲他的额头,唇角带笑宽慰道,“还好你们不在,若是你们也中毒了,我就要头疼了。”
广白揉了揉额头,眨着眼问他:“师兄,若是我学会了‘九曲还魂’针法,是不是就能帮你解毒了?”
许泽支着下巴,目光望向站着马步,头顶着红果,快要憋红了脸站不住脚的宁愉遂,悠悠打趣道:“是啊,不过等你学会了,师兄我估计早已毒发身亡了。”
“呸呸!师父不许胡说!”听见这话的宁愉遂一分神,重心不稳,腿脚酸软地累倒在石砖上。
“碎碎!”
广白担忧的惊呼一声,将他扶到圆石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润嗓。
宁愉遂撇撇嘴,迫不及待就驳道:“师父近来愈发爱胡言乱语了,莫不是毒坏了脑子?”
宁愉遂心中的许泽,是如青竹般高风亮节,松柏般玉立挺拔,两袖清风的端方君子,是谪仙般的人物。后来相处地久了,才发现师父那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其实暗藏一肚子坏心眼,时常爱打趣和逗弄他们。
“没大没小。”许泽毫不怜惜地给了他一脑勺,又手痒地摸了摸,“我看你近日愈发懒散,得加练。”
宁愉遂哀嚎一声,广白在一旁偷笑。三人围着石桌说着玩笑话,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师父,那你的毒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解吧?
宁愉遂看着他的手臂,又想起近来听邻里街坊说的闲言碎语,道:“师父师父,你最近没出门,怕是不知道——那天下毒主要将百毒居搬咱们对面去,我听隔壁的卖兽骨馄饨的婶子说的……”
“竟有此事……”许泽闻言,陷入了沉思。
结合那日他们初见的不欢而散,以及眼下对方的举动……许泽可以肯定的是——回春楼被对方盯上了。
他之所以救得了司徒延,是因为神医谷传承之宝‘九曲还魂’针法,此法不自医,是以他对自己身上的奇毒难以解掉。
若是百毒居是只有蛮力的对家,他尚且能给他打回老巢去。可偏偏,对方用毒厉害,要是三番两次被对方下毒,许泽想,他估计还未了却心中愿,便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板里了。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宁愉遂曾说,陆之涯痴迷毒术已经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那么,他解了司徒延身上的奇毒的消息,不出意外是传不进那位毒主耳里的。
那便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借天下毒主之手,打压回春楼,亦或是……除掉百毒居。而幕后之人坐观鹬蚌相争,从中得利。
走漏风声这事,他不怀疑司徒延,毕竟这人死里逃生,定是不敢四处嚷嚷自己还活着。而自己先前在鬼市也结怨颇多,究竟是哪个仇家报复尚未可知……
许泽想得入迷,而两个小孩却因这事各持己见,争吵不休。突然,许泽的衣袖被人一扯,他回神,对上广白那如汪汪清潭的杏眸。
“师兄——”
“我们是不是把人家的招牌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