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最明媚的春色。
听他提起神医谷,许泽眼波流转,似潋滟春水的温柔。
他何曾不想念那段日子?
许泽温热的掌心轻轻放在广白的脑袋上,揉了揉,低喃道:“会结束的,我们会回去的。”
纵然身处黑暗,仍心向光明。
*
半夜,医馆的大门被拍响。
许泽近日来入睡得晚,便起身去开门,好在拍门声并未惊醒他隔壁那两个熟睡的孩子。
喜欢大半夜来敲门的,许泽只能想到一个人。
果不其然,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的那刻,司徒延那张熟悉的脸便映入眼帘。他神色似乎有些焦急,语气匆匆:“玉兄,求你救救他。”
许泽这才看见,他背上似乎背了个人,长发披散,看不清他的脸。而他的后背皮开肉绽,血色染红衣料,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先进来。”
许泽睡意清醒了几分,和他一道将人扶上二楼。用清水净面后,许泽这才看清受伤之人的脸——是传书。
“他中了毒……”司徒延视线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喃喃道。
又是毒……
许泽下意识的就问:“百毒居?”
“不,不是在鬼市受的伤。”
许泽闻言,忙替他把脉。指尖传来脉搏跳动的频率,脉如乱麻,雀啄频至(注①)。
是命悬一线的危象。
司徒延见他素来温润的眉目凝着化不开的墨色,心中一紧,“是……很严重么?”
许泽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但此人危在旦夕,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他对上司徒延,对上他紧张的视线,安抚道:“我能救,但麻烦司兄回避一下。”
“好、好……”
门被推开又轻轻合上。
许泽站在床前,拿出一套银针铺开,随后运转体内的内力,细小的银针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动了起来,精准地落在各处穴位上。
如今最快救下传书的方法,只能用“九曲还魂”针法了。许泽阖上双眸,凝神静气,摒弃杂念,专心为他驱毒。
一个时辰后。
门外的司徒延听见了声响,转身就看许泽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像是易碎的花瓣。
他冲司徒延温润地笑了笑,并递给他一个瓶子:“毒我已经替他解了,这是金疮药,用来治他身上的伤。”
“玉兄,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司徒延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下,他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许泽,却见他面色有异,有些担忧。
“无妨。”许泽忍下喉间的痒意,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只是近来操劳,有些疲惫,进去看看吧。”
司徒延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像是在强撑后,道了声谢:“多谢玉兄,这次……我用先前人情来抵,不过用药的诊金我会付给你的。”
许泽点点头,没做声,算是默认。
他步伐微快地回了后院,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喉间叫嚣的痒意,猛然吐出一口黑血。他一只手支着床沿,才没摔倒在地。
他看着地上那滩黑血,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
是……是毒发了。
为什么……?
难道是他动用了内力?
可他与万魔窟那群人打斗时也用过,却没发生什么事。
许泽额头隐隐作痛,索性先不想了,起身就着油灯微弱的光,服了颗解毒丸。也不管有没有效果,服完后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他是被拍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间,听见门外的人见他没应声,直接推门而入。
“师父!你怎么了!”宁愉遂惊慌失措,扑到他床边。
许泽睁眼,循着声音看去,看见的却是一片朦胧的模糊,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又闭了闭眼。
许久,复又睁开,还是那样。
许泽猛然坐起身来,看向宁愉遂,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语气中的焦急。
这是……毒发的症状么?
宁愉遂见他愣着神不出声,隔着衣料,摇了摇他的手臂,“师父?你没事吧?怎么地上,还有你身上都沾了血?”
“别担心,我没事。”许泽重新闭上眼睛,面不改色道:“昨晚救了个人,那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