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显少出山,对此事并无所闻。”朗百川呵呵一笑,直白道。
许泽这才想到,陆之涯名成时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朗伯已是年过半百之人了。
他歉意一笑,温和有礼:“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天下毒主名为陆之涯,是个年纪约摸十九的少年,此人在炼毒方面颇有成就,世间几乎无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朗百川听后点点头:“如此,的确是个厉害人物……玉卿如此谨慎细心,怎会中了他的招?”
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但也可以长话短说。
“救了个中毒之人,不小心解了他的奇毒,与他结了梁子。”
事实上应该说,一开始是陆之涯单方面招惹的,他并未想与对方结下什么梁子,两清后只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好。
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他也不知是哪惹了那陆毒主不高兴,以至于对方总固执的想给他制造些“麻烦”。而又因形势所迫,他还主动接下了这些“麻烦”。
“如此来说,玉卿能做他的对手了。”朗百川眼角溢出笑意,眯了眯眼,“但你无法解掉身上的毒,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医者不自医,您是知道的。”许泽答,“此次来找您,也是想请您帮我,助我解掉身上的毒。”
许泽很清楚,朗百川曾作为宫中御医,他医术之好自然毋庸置疑。且他资历深,遇到过不少病案,有自己的一套独门医治方法,于他有助。这便是许泽来找朗百川的原因。
如今鬼市里危机四伏,他需要快速恢复视力,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朗百川听了他的请求,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你的忙,我怎能不帮?”
许泽闻言站起身,拱了拱手,温和有礼道:“那么接下来这段时日,便麻烦朗伯您了。”
*
鬼市,回春楼。
后院内,宁愉遂正在和司徒延比划着招式,广白坐在一旁观看着。
两道身影交错腾挪,藏青色衣袂与素白袍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宁愉遂旋身用手中的木剑避开斜刺里劈来的掌风,鬓边碎发被劲气扫得纷扬。他目光炯炯,直直盯着对方手中的剑。
司徒延的剑未出鞘,乌木剑鞘却在他手中化作游龙惊鸿,三寸宽的刀背堪堪掠过宁愉遂腰际,在粗布衣料上擦出细碎的裂帛声。
二人你来我往,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待司徒延第三十三次败下阵来后,终于摆着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劲儿可真大!”
宁愉遂也是没想到,对方看似比他厉害许多,没想到都是些唬人的招式,也不知是谁教他的。
但一想到司徒延打不过他,宁愉遂心中不免有些得胜后的窃喜。当然,他能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师父!
说起师父,宁愉遂收了剑,与司徒延一起往广白那处走去,边走边问他道:“司大哥,你真不知师父做什么去了么?”
司徒延略微扶额,这俩孩子自许泽走后,每天都没完没了的来问同一个问题,他有些无奈道:“我真不知道,你师父只让我看好你们。放心吧,他说过在传书伤势好之前,他会回来的。”
他宽慰了两小孩几句。
宁愉遂却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骗人!师父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看起来没个正行,心思却灵敏着呢!
司徒延也知他们不一定会信,但他即便说出真相,也只是惹二人徒伤心。于是他又陪两个小孩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便去看传书了。
……
乱葬岗上,浓厚的尸腐味与血腥味混合,散发出一股恶臭,吸引着虫蝇盘旋。一队身披黑袍的人马推着辆板车,正在缓缓徐行。车上躺着数具似人似鬼的死尸,其中一具尸手指染满了鲜血,从板车上沿着木轮淹没在地上黑红色的土壤里。
突然,他们停顿下来,只听一人捂着口鼻,嫌弃道:“就到这吧,反正这里四处都是死人,无人会到这里来。”
“可主上说……要将他们埋入藏尸洞。”
“这地方臭死了!就按他说的做,藏尸洞和乱葬岗都是尸骨累累,又有何区别?”
几人商讨一番,最终还是将尸体抛在乱葬岗。落尾一人走时,还踢了踢碍路的尸体两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推着板车扬长而去。
数具尸体层层堆叠起来,像一座小小的山丘。他们上半身并未着衣物,肉眼可见青筋暴起,变成异常的黑色。再细看,他们都只剩一个眼睛,一只耳朵,脖子处还挂着长长的链圈。
那群黑袍之人不知道的是,待他们走远后,一具死尸的指节动了动,微微睁开了泛红的眼睛,眼珠子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