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烟雾缭绕,顶灯的光在玻璃转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圆桌中心的转盘上摆着几瓶酒。
酒过三巡,昔日的这三两好友是越聊越热络。
当年的班长石磊站起身,端着满满一杯白酒,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说:“纪昂,你是不知道现在小地方的生意有多难做。”
“听说你倒是认识不少房地产开发商,我这做建材生意的,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当个中间人介绍点客源?现在这行情让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厚着脸,麻烦你多关照关照了。”
李纪昂闻言抬了抬眉,“这些公司一般都已经有固定的供应商了,不过如果他们有这个需求的话,我找机会跟他们谈谈。”
“理解理解!谢谢李总。我先敬你一杯!”王磊已经站起身,酒杯举得老高。
他一仰头,白酒见了底,辣得他眼角挤出几道褶子,“我干了,你随意!”
桌上顿时响起捧场的叫好声。
李纪昂的手轻敲着酒杯,只是淡淡地应着:“客气了,都是老同学,不过刚才喝多了,我以茶代酒吧。”
王磊脸色一僵,很快又笑起来:“也是,现在是大老板了,哪能还能咱们这样胡喝海喝的,得多注意身体。”
“纪昂。”李敏是县里中学的教学主任,她瞅准时机,见机也说道,“我们学校最近有个活动在拉一些赞助的企业..."
放在骨碟旁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李纪昂突然起身,“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走廊铺着暗纹地毯,李纪昂一直走到尽头,他站在落地窗,解开领口的一粒衬衫纽扣,深深吸了口气。
“什么事儿?”他问。
电话那头的人回了几句话,李纪昂皱起眉头问,“你说什么?”
玻璃窗映出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李纪昂又问:“她要去哪儿?”
得不到一个确切的时间。
“你不知道,你不会想办法查吗?”李纪昂挂断电话,疲惫地捶在墙上,扯松领带往电梯间跑,拇指狠狠按着下行键。
到了停车场,他没等助理下来就直接把车开出来了。
这一路他开得很快,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车流密集,前面的车开得缓慢,他不断瞥后视镜,想变道。车身几乎是横着插进相邻车道。
“胡小姐买了今晚的火车票。”助理这么跟他说的。
李纪昂想到这个事,他的呼吸就变得又急又重,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突然,前方一辆卡车减速,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几乎横着甩进另一条车道,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尖锐的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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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的霓虹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胡南韶拖着行李箱,疲惫地站在进站口前。她的肩膀微微耷拉着,眼皮有些发沉,耳边隐隐听到了车站里边广播机械的播报声。
她来的早,离检票还有一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胡南韶开口就问:“爸,我妈呢?”
“你妈她已经休息了。”
“这样啊,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今天先回去把房子退了,你俩不用着急回来。”
胡父在电话里不停叮嘱:“那行,你记得拿好身份证和车票,车上记得把贵重物品贴身放好……”
胡南韶:“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就先这样了,你照顾好我妈。”
“退房的时候记得问押金。”
胡南韶低头继续听着电话里父亲的叮嘱,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行李箱拉杆打转。
“嗯,我知道——”她还没说完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险些摔了手机。
她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瞳孔骤然紧缩。
“李纪昂?!”
李纪昂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压下来,胡南韶的表情有些难看,一方面她被他的出现给惊到,另一方面她也被他现在的样子给吓到了。
胡南韶被他拽得踉跄后退,他的手凉得像铁钳,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
行李箱“哐当”倒地。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握着。
李纪昂剧烈喘息着,他身上穿的衬衫领口有些乱,说话间气息还不太稳,声音压得极低,“你要去哪儿?”
他的眼睛很黑,亮得吓人,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从她湿润的眼睛到嘴唇,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准走。”
李纪昂的手掌死死箍着她的手腕,他的模样很颓废,好像还受伤了,有血从他额头上渗出。
胡南韶问:“你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
李纪昂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她,目光沉得像是要把她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