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把还没来得及出门的母子堵在门口。
“这……”王媒人的笑有些勉强,眼里带着些害怕。
一大早的,自己家门口怎么又是亲王又是驸马的?
难道是……
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蹦出来。
“肃王殿下要议亲了?!”
颜清越急忙否认。
“不是不是……您别想太多!”
王迎春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这肃王要成亲怎么可能会找她来保媒啊?这也是有点离谱。
“瞧我这脑子,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她讪讪笑着,“那二位贵人是有什么事啊?”
颜清越的视线在母子二人之间打了个转。
“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不过一句话,不管是含笑的王媒人还是面无表情的刘田脸上都流露出同样的神色——慌乱。
王迎春自己是正经官媒,每次保媒光是赏钱就不少,刘田做厨子也算是略有小成,工钱颇多。是以二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富庶,院子里还铺着青砖,住的屋子整齐干净又敞亮,房间也是一大间一大间的。
二人来了,刘田也不好再出门,王媒人吩咐他。
“你快去厨房里给二位贵人弄些新鲜的糕点小食来。”
刘田点点头就离开了。
颜清越见她拘束站着,摆手让她坐下。
“你是主人,站着像什么话。”
王迎春这才坐下。
“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一桩案子。”
王迎春面色微变:“您是说柯家那回事吧……”
“是。”
王迎春别了别耳边的碎发。
“确实是可惜了,多好的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我那日虽然没亲眼见着,也觉得又是可惜又是吓人呢。”
颜清越盯着她的手:“不仅是这一桩。”
“啊?还有吗?”王迎春惊讶地抬起头。
“怎么没有呢?蒲家定亲那日,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没了,您不会不记得吧?”
王迎春勉强笑着。
“那事儿……说出去不太好听。”
颜清越目光上移,锁定了她乱颤的眼。
“蒲娘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还有樊显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迎春像是完全失去力气了一样,垂下了头。
“王媒人,若是我们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会来找你。”
这句话终于让沉默的王迎春开了口。
“颜驸马……我是个普通人,这辈子没做过丧良心的事儿,从我家夫君去世后,我就只想着把孩子养大,就想着他有了家我也不用再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这话怎么和意料之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颜清越不动声色引导着:“那你就好好交代。”
王迎春捂着嘴无声哭着。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看了一眼外面,擦了擦泪,抬起头。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大郎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凶手是刘田?!
颜清越眼皮一跳,面上还是不显毫分。
“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犯下了这样的罪行。你既然知情有为何不报?”
“因为……因为……对不住对不住……”王迎春像是崩溃了一样,作着揖,“我就这一个孩子,我一直好好教他做人……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是我的错我的错。”
想到她的病情,颜清越也不敢再问,只安抚道:“你揭发他也算他自首,我们可以从轻而论。”
厨房那头忽然传来响动。
王迎春慌乱地拿着帕子擦脸。
颜清越总觉得有些古怪,嘱咐道:“你先别做声,等会儿我好好和他说,说清楚了,他愿意自首我们可以考虑减轻刑罚。”
王迎春连连点头,努力忍住泪意。
刘田端着几盘子糕点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先是投向他的母亲。
王迎春侧身避开他的视线。
“都是粗陋小食,小民自己做的,二位贵人别嫌弃。”刘田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沉重。
王迎春站起身,半掩着脸。
“我……我记得家里还有几包好茶叶,这就去给两位贵人弄些好茶汤来。”
她说完就贴着门口快步离开。
刘田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
“咳咳。”颜清越清了清嗓子。
刘田这才转过身。
眼前的二人。
一个是皇帝宠爱的皇子,一个是新科状元,那位大公主的驸马新上任的司法参军……
都是贵人。
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颜清越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你这是做甚!”
刘田抬起头,光洁的额头上已经被磕出一个圆圆的伤痕,破裂的皮肉间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淌了下来。
“颜参军,请您饶过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