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再次无情打断对方的臆想。
“你说的这些都跟我无甚关系。不管你曾经如何,现在又如何,我们之间都再无可能。”
燕婉清满眼伤怀,仰目欲泣。
“清扬哥哥,你别这么说。我心里真的一直都有你……”
风清扬再次避开对方拉扯的动作,退至门边。他见直言拒绝无用,便换了思路,转而用了攻心之语。
“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就算你心里有我,可你也怕我,你并不能接受真正的我。”
燕婉清一时愣住,琢磨了半晌,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试探着问道:“可之前圣上为你亲设濯尘宴,还有国师为你开释,你身患噬魂症的污名不是早就被洗清了么?如今太子也甚是倚重你,还屡屡委以重任。”
风清扬见她果真在意,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这病,一直都在。你当真不怕么?”
燕婉清盯着他那双宛若深渊的黑眸,勾起了些许七年前的记忆。
画面里,那人状若鬼魅,不辩是非,宛若疯兽,令人胆寒。
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冷噤,强颜欢笑着,嗓音却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我……我不怕……我会为清扬哥哥遍寻名医,你……你定会好起来的……”
“是么?”风清扬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似是被她这话感动了。
他主动向对方靠了过去,一派温文尔雅,犹如那天上的圆月,泛着柔光,笼罩在女子周身。
燕婉清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如此深情款款的模样,一时情不自禁地扑到了对方的怀里,满眼甜蜜。
她甚至开始幻想两人耳鬓厮磨、唇齿相依的模样。
她不由闭上了双眼,微昂起下颌,用盈润的双唇去探寻对方如玉面容上那抹红。
可还未触及对方的体温,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情形骇了一跳。
刚刚还温润如玉的俊秀公子,眼下已是面容扭曲,发髻散乱,瞪着一双犹如惊兽的双眸恶狠狠地看着她,转瞬就将她推向了墙壁,五指掐着她的肩膀,似要将她碾碎。
而后,更是松开了一只手,要来扼住她的喉咙。
她立马惊慌地大叫起来,出于本能地开始扭曲着身体,胡乱拍向对方,以示反击。
那失去意识的凶兽像是被她的惊吓声唤回了一丝神志,他缩回了手,转而掐入自己额角的乱发中,无比痛苦,摇摆着后退了几步,喉中溢出低沉而暗哑的闷哼声。
似是痛极了,他蓦地跪了下来,倒在了地上,翻腾着打起了滚。滚至她脚边时,又突地来拽她的裙摆。
乱发之下,是一张意识全失的惨白面容,额角青筋密布,双眼无神,喉头颤抖着,口中发出“喀喀”的磨牙声,似要来吸她的血肉。
她恐惧地瞪大了双眼,尖叫着抬脚踹向了趴在她脚边的那头疯兽,失魂落魄地冲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丫鬟好奇地往门内看了一眼,便瞬间白了脸色,飞身去追自家小姐。
风清扬偏头躲过了燕婉清踹他的那一脚,却也顺着那力道仰躺到了地上。
他平复了下呼吸,刚想起身整理衣衫,就见有人冲进了房内。
“你又犯病了?”
柳依依一脸焦急地拂开他面上凌乱的发丝,却在触及他清澈的眼眸时倏地呆住。
风清扬悻悻地坐起来,捉住她僵持的手臂,讪讪道:“没……我只是吓唬她而已,没想到她那么不经吓。我都憋着嗓子尽量别吵到你,却没想到她先喊破了喉咙……”
柳依依呆了呆,一脸错愕:“你作什么要吓她?”
风清扬连忙拽紧了对方,生怕柳依依生气跑掉,可还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屑道:“谁让她老缠着我,还装作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
“所以你就又装病了?”柳依依哑然失笑。
“我好说歹说,她都油盐不进。我又怕你误会……”风清扬咬了咬唇,一脸无措。
柳依依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起了玩闹的心思。
她故意撅着嘴,拨开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臂,反问道:“我误会什么。难道误会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风清扬果然慌乱地又将她抓了回去,还指向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沈昭,一脸烦闷,控诉道:“他可以作证。我原本就不打算来见她,是他劝我来跟她说个明白的。”
沈昭原本守在门外,替他把风,可奈何燕婉清刚跑了出去,就惊动了楼上的柳依依,把她给招了来。
他摸不清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亲自把住房门,以防有人窥探,免得又传出什么流言。可没成想,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反而被那个男人径直给卖了。
可他说到底也不敢得罪这位身份尊贵的瑞王府大公子、兼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兼太子眼前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