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借了校医的手机,站在旁边给她班主任打电话。大厅里很静,一旁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将她满头的汗都吹干了,却又因着这沉寂,她手上的剧痛愈发清晰,渐渐又起了一身冷汗。
电话始终没接通,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漫长的“滴”声,脸色越来越白。
许慎锁着眉,低头又拨了号码,再一遍“滴”声响过后,他抬起头看向展新月:“你在这等我几分钟。”他将手机还给校医,伸手拨了一下空调片,匆匆出去了。
展新月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她想干脆直接借手机打给爸妈让他们来接,思及爸爸最近店里的情况又不想给他们添乱。踟蹰一会,她还是决定先等许慎回来。
校医给她做了些简单的应急措施,拿了冰袋给她冰敷便离开了。
展新月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低温抑制了疼痛的感知,她感觉稍微好一点了。
伤到别处还好,偏偏伤到的是右手,这对高中生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麻烦。但更棘手的是,今天这一出前世从来没发生过。
她忍着痛定神仔细捋了捋,一切都是从那天给许慎刷了水开始不一样的。那天体育课她不想跟谢宛之一起,避开她提前去了小超却意外遇上了许慎。今天也是一样,她拒绝了谢宛之喊中午去她宿舍休息的邀请,想要独自回教室复习,又遇到了这么让人始料不及的意外。
一念之差,却使得她和许慎的故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两人不仅提前相识了,还牵扯出这么多前世不曾有过的交集。
不管是对于当下还是对于未来,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展新月发着呆,心下茫然。
外面喇叭的长鸣声打破了寂静。
“滴”声里,许慎推门而入。
“走了,我找到人送咱们去医院了。”他说。
跟着许慎起身出了门,展新月见校医院外停着俩黑色的大众。车窗摇下来,里面露出了张朝的脸。
原来许慎是去找了他来。
她想起张朝应该是住在教师公寓,过来确实不远。
这会儿突然看见他,展新月不由又想起前几天在他课上睡觉的事,脸色几分尴尬。好在张朝毫无察觉,只急急地朝她喊:“快上车。”
许慎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她也就顺势上车,一边跟张朝问了声好。
许慎从另一侧车门上了车,坐下后捏住她扶在腿上的手腕轻轻一抬,她掌下便多了一样冰凉的物件。她低头看过去,是刚刚被她遗落在校医院的冰袋。
“怎么样,疼的厉害吗?”张朝发动车子,在前面问。
展新月的视线从冰袋上移开,看向前方:“还好,不严重。”
“我这下午还有监考呢,刚回宿舍躺下就被这小子薅起来了。”张朝隔着车里的后视镜朝着后面睨了一眼,“我一看他大中午的来找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展新月立刻礼貌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张老师,打扰您休息了,您等会把我放在医院门口就行,应该还来得及回去监考。”
“哎,我没那意思。”张朝见她误会了,连忙说,“我就是吐槽吐槽这混小子,一天天的净闯祸,没有说你的意思。监考我跟别的老师换一下就是了,不碍事,送你去看医生重要。要说起来我们班这小子犯了事,我也有责任……”
许慎平时话挺多,今天却一直很沉默,这会在旁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朝哥,你开车看着点前面。”
“嘿!你还说上我了。”张朝又朝着后面睨了一眼,“我还没问你,下午还有考试你们几个大中午的打什么球,还把人家别的班的女生砸伤了。”
许慎说:“等会到了医院再问也不迟,你要赶不上前面这绿灯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黄灯吗?”说归说,张朝还是默默坐正了几分,握紧方向盘,一脚踩下了油门。
到了医院张朝去停车,许慎先跟着她进去了。他又像在校医院时一样把她安置在长椅上,就一个人跑前跑后地挂号排队去了。
还好这会人不算多,等到张朝停完车找上来,展新月已经拍完片子了。
看诊的医生年级颇大,戴着老花镜举着片子看,许慎和张朝一左一右俩门神似的站在她旁边,探着头也跟着去看。
“这个嘛……”医生讲话挺慢,三个人一齐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这个没什么事,骨头没伤到,就是指关节脱位了。等会做了复位我给你上夹板,一周左右就好了。”医生依旧不疾不徐地说。
三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