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子,我是新来的。”又一个蒙面的暗卫进了殿里。
“哦?”他回头,又笑起来,“你是箍句,知道了吗?”
“以后,你就叫箍句了。”
“谢殿下。”
“他不会这样的,他当时说的是‘好’……”他嘀咕着,挥挥手让那新来的人出去。
“王太子,大王找您。”那人却不走,只淡淡地说道。
大殿里没有点灯,又仅修了几扇窗,几乎全是黑漆漆一片,他站的地方顶上开了个天窗,浅淡的天光落入,似是唯一的光亮。他在这光影中将桌案上的银面具戴上,在嘴角上扯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
岭南风水好啊……养人啊……
王更山坐在船头,迎着凉风,这南边湿气重,比北边感觉上更冷一些,他却似乎是不嫌冷,还穿着先前那件麻布衣。
他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边喝便唱:
“天边的夕阳啊,红……
路边的姑娘啊,真是漂亮。
河里的芦苇啊,不长个子……”
那粗犷的声音,传遍了整条河,有几只野鸭子对着他“嘎嘎”叫起,他也老开心了,跟那野鸭子说话,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总之,到李熠走到他旁边时,他还在和那鸭子说话。
“王师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王更山一见是李熠,更开心了,笑着说:“尽管问,我王更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李熠暗暗地笑了笑,道:“那王师傅,请问太子殿下和你说了什么让你答应日夜兼程行船的?”
王更山听见是这么个问题,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当你问什么,原来是问这茬子事,殿下说了,这事儿真不能告诉任何人。”
“真不能告诉?”
“不能。”王更山义正辞严。
李熠掏出钱袋诱惑。王更山瞧见了,更不肯说:“李小将军,不是我说你,钱不是万能的,啊。”
“你怎么能想用这铜臭之物来收买我呢?人家说书先生都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也来当回君子!”
李熠无奈的很。
“行吧,您慢慢喝,不急啊。还有那鸭子,再不继续就飞走了……”
王更山连忙往河面上看。水波静寂,鸭子早便飞走了。
船拐出运河,入了即水。
即水处在补州境内,与运河相接那段多山,且山势险峻,风景秀丽。
山上郁郁葱葱全是树木,尽管一些已经枯黄,仍是绿意盎然,林中猿猴鸟兽相嬉,场面很是欢快。
即水素来是极为漂亮,江水碧绿,又映照着山上的青葱绿意,更显得苍翠欲滴。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其间木船将平静的江水划开,荡漾起弧度优美的波纹,浅浪微翻,卷在船尾。如诗如画。
诗画般的意境,如今只有王更山一人欣赏了……不,倒也不是他一人。
余思立在船尾,眸里映着这秀丽山景和这荡漾碧波。
他的眼里只余山水,装不得政史,装不得名利。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鸿鹄志存高远,不拘泥于眼前。
渴望山清水秀,渴望天地自由。
余思,下了这趟船,又要何方去?
烟雨不少,如期而至。淅淅沥沥的雨丝轻盈落下,雨幕薄如烟,同未下并无区别。
朦胧的,看不分明的,始终隔着一层纱的。
静默的,争渡。
小雨似牛毛花针,可冬日的雪又要落了。
慕偕将自己房间的窗子支起,倚在窗边静静望。
李熠点上烛灯,执起狼毫笔,绘起山河图。
他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