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雅湿着睫,回头,看她,
“你不懂这些的,闻人,别这么说她,”
“先回去,好不好?”
闻人辛夷看她流泪,卸一半气势,脚步无措半天,最终还是听话往外走,离开时故意撞了苏芷怡一下肩。
她不作反应。
室内恢复阒寂,段舒雅半晌再次开口,仍旧背对着她,说,
“你也回去吧。”
苏芷怡落寞极了,心里空一块,一下子难过到极点,几乎快要碎掉,
她的眼睛慢慢红,视线细细描摹她身影,
缓缓开口,
“阿雅,你很累了,对不对?”
段舒雅抬头看她,眼睛也跟着红,泪一下从眼角滑下来,
她摇头,不停摇头,发尾垂在空中,也跟着一起颤抖。
苏芷怡看见了,皱了皱鼻子,笑,接着哽咽。
她目光晃了一下,依恋地停在她脸上,说,
“其实,你想知道的东西,一直被我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文件袋里。”
“只是你太尊重我了,阿雅,我的东西,你很少直接碰……”
她的泪流到下巴,又汇聚,从下巴滴落,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最后的最后,她留下一句“对不起”。
“去看看吧,阿雅,”
“看完,就不用原谅我了。”
……
-
周四,段舒雅请了一整天假。
……
杜画见她迟迟没来,给她发信息,段舒雅十几分钟后回,说自己有点低烧,加上生理期,所以今天就先不来了。
于是杜画回复:
「好好休息,抱抱。」
「等你回来,给你带幸福路的小馄炖吃。」
后面她依旧在加班,时针走得很快,一眨眼就晃到七点多,快要下班的时候,她看了眼谭煖给她发的街景图,挺漂亮的,就保存下来,换了壁纸。
想了几秒,又点进图库,把之前收藏的另一张照片翻出来,谭煖在餐厅对窗拍的一张城市夜景,玻璃反光里有她的身影。
她把那张重新设成壁纸。
收拾好东西,正要关门,一个电话来,手机震动,备注显示,是易姵殊。
杜画接听,那边易姵殊声音懒懒的,问她走没走,得到否定答案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能不能帮个忙?”
她说。
“怎么了?”
“我手机忘在办公室了,就在桌子上,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
“你在哪里?”
“我在三公里外的酒吧,店名叫游澍,我朋友喝得烂醉,我离不开身……对,这是她的电话。”
“好,我马上过来。”
杜画挂电话,转身,进她办公室,开灯。
手机被留在桌面上充电,很显眼,她拔掉充电线,刚准备出去,眼睛不经意撇过桌角笔筒,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
空白纸页上,铅笔细细勾勒出的,一张侧脸素描。
过于熟悉,以致于她愣了一下。
几秒后,杜画轻轻皱了下眉头,推门而出。
-
来到目的地,进去,服务台右边最后一排,易姵殊撑着头坐着,眼睛紧闭,很疲倦的样子。她那朋友不知道喝到什么境界了,侧躺在沙发上,默默睁着眼,看着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她。
“你的手机。”
她把手机递给易姵殊,易姵殊睁眼,看见是她,接过,道谢。
“还在加班?”
她问。
“没,我正要走。”
杜画回,接着说,
“还有需要帮忙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那朋友突然一下站起来,摇摇晃晃扑倒杜画身上,杜画和易姵殊同时吓一跳,易姵殊赶紧拉过,头疼骂她,“殳羽,发什么神经,老实点待着!”
一把把她推回沙发上。
易姵殊揉太阳穴,对杜画说,
“这里没什么事了,今晚谢谢你,你先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杜画问,“你们怎么回去?”
易姵殊回她,“放心,我妈待会来接。”
杜画点点头,和她告别。
………
十五分钟后。
车子停在路边,后座门开着,两道身影拼命将殳羽架到座位上。
易姵殊喘着气,一头卷发乱得狼狈,她关上后座门,绕到副驾驶,上车,开骂,
“她真的烦死,我本来就说这个月酒已经喝得够多了,偏要把我叫出来让我陪着一起灌,暗个破恋把自己逼成这样,怂鬼一个!”
“啊——”
她懊恼尖叫,把头发揉得更乱,“都怪她拉我喝酒,搞得我酒精上脑使唤人使唤惯了,后悔都来不及!”
驾驶座的易素打方向盘,笑着安抚她,
“不想应酬就别干了呗,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呀,书书。”
书书是易姵殊的小名,她扭头,瞪一眼后座的殳羽,说,“那可不行,我又靠不了你们一辈子,才不想当没事干的大小姐。”
殳羽蓦地抬头,回,“你不当给我当,干妈,我最乐意了。”
“好呀好呀,干妈也乐意,”易素关切笑道,
“小羽头是不是很痛啊,回去干妈亲自做解酒汤给你喝。”
殳羽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吓了易姵殊一大跳,她皱眉,“诈尸啊,你干嘛?”
殳羽掐着手指,大拇指动来动去,不说话。
易姵殊无语,无语到开始咧嘴笑,她说,
“妈,你看她,疯了。”
易素嗤她一声,“这你就没有我了解了,小羽在算东西。”
“什么妖魔鬼怪?”
她鄙夷看着易素,说,“这你也信。”
殳羽适时开口,“那个女生和你正缘磁场太像,我这是在帮你算,大傻瓜。”
“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你们的关系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有重大进展。”
“真的?”
“保真。”
殳羽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我要是算错,这辈子追不到季古司。”
……
与此同时,仍是刚刚那个酒吧。
走廊深处某个寂静包厢里,苏芷怡坐在杜画对面,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喘着气哭,哭完又喝,杜画拦不过,也给自己倒一杯,她不常喝,一边呛一边抿。
苏芷怡喝完大半瓶,又要去开最烈的。
杜画用力按住她手臂,说,别这样,太伤身体了。
苏芷怡红着眼,忽然看着她,语气绝望,
她说,
“画画姐,”
“阿雅和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