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煖?”
那是一种很不寻常的呼唤,
是谭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带着丝丝缱绻情意的嗔怪。
也在同一时刻就品出来她这些话的某种意味,
意识到自己即将在不久的未来拥有什么,心脏泵血的速度都在不断加快。
那一夜的魂飞魄散,
就是从这两个字开始。
谭煖听见自己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与此同时,
在脑中快速地计算从公司到混沌店再到她家的路线,
怎样走,才能够,
以最快的速度,
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谭煖立刻回道,
“十八分钟,”
她眼神亮得奇异,对着电话对面的人说,
“从现在开始,你记着,”
杜画静静地捏着自己的发尾,目光落在桌面上亮着的手机。
开了免提,听筒里清晰地传来那人的喘声,和一些快速行路的步声。
她垂下双眸,长卷的睫毛微微翘了翘,
然后听谭煖不容拒绝的开口,
“十八分钟的最后一秒,”
"给我开门。"
-
客厅的灯被咔的一下打开,冒着热气的打包袋被仓促放在桌面上。
脚步声从玄关响到客厅,停在柔软沙发处,热度在狭小空间内逐渐攀升,激烈的亲吻声音不断刺激人的感官,
杜画承受着谭煖的追逐,啃咬。
很深,很重。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谭煖身上的温度活活烫死,
快要呼吸不过来……
隐隐痛楚顺着内脏经络扩散开来。
杜画猛地一下推开谭煖,谭煖停一秒,又忍不住压上去。
杜画毫不犹豫地扭开了头。
谭煖双臂还紧紧地抱着杜画,忽然见她冷下脸,只觉得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你……还是要拒绝我吗?”
她痛心质问道,
“为什么……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
“你都告诉我,我会改的,我都会改的!”
杜画只是紧紧地蹙眉,抿唇摇了摇头。
谭煖若有所感地目光向下,忽然瞧见,
她紧捂着胃的手。
这下是真的透心凉。
谭煖立刻从杜画身上移开,自言自语般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将杜画轻轻扶到餐桌边坐下,
一刻不停地给她拿了胃药,接水喂她吃下。
又紧接着拆开了打包袋,将混沌面和顺带买的玉米排骨汤端出来,
掀开盖子,去厨房拿了筷子和勺子,
谭煖回到她身旁,想要亲自喂她吃,又怕再弄她不开心,影响她吃饭。
不知道她第几口想吃面,第几口想喝汤,
犹豫了几秒,只好恋恋不舍地,将餐具放到她的手里,
耐心哄她,
“先吃一点,垫一下,胃会舒服点。”
“听话。”
杜画轻轻点了点头,抬起手。
谭煖以为她第一口会吃混沌面,没想到杜画率先拿起勺子,伸进另一个盒子里。
喝了一口排骨汤。
杜画虚弱地朝她笑,湿润的嘴唇还残留着一丝苍白。
她垂下目光,轻声道,
“我只吃过这家的混沌面,因为合我口味,所以就一直吃了,”
“嗯……”
“……原来这家排骨汤也这样好喝。”
“那就多喝一点。”
杜画乖巧地又舀起一勺,喝了一口。
谭煖耐心听着,正要将她耳边落下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杜画却忽然转了头。
视线相交的瞬间,她说,
“以后,如果我再想喝排骨汤,你还会给我买吗?”
谭煖闻声愣住两秒,骤然回想起,电话接通的第一秒,
她的那句,“我想好了”。
今晚一切的对话,一切摄心夺魂的语句,都在不断给谭煖答案。
但是,但是,
她还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于是谭雪直勾勾地盯着杜画的眼,无比迫切而热切地问,
“这是答案,对不对?”
杜画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
谭煖沉默着等待她反应。
宣之欲出的浓重情感在两个人呼吸之间翻腾。
杜画缓缓放下勺子,忽然倾身凑近谭煖。
两个人长久以来的遥远距离,终于在一方唇瓣轻柔贴上另一方侧脸的那一瞬,
压缩到零。
那个晚上,夜空格外晴朗,月亮格外圆满。
出租屋客厅的混沌面香和排骨汤的清香交揉在一起,
让胃的钝痛得到缓释。
没人能体会到,谭煖将杜画小心拥进怀中,单手替她揉胃的幸福与满足。
她终于迎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正大光明。
那一晚,
谭煖哄着杜画低头贴着自己的胸口,让她听听自己缓不下来的心脏跳动声。
杜画感受着谭煖在自己发间落下的小心翼翼的轻吻,感受着整个人被她揽在怀里的温暖,感受着她的所有,
只针对她一个人的热切与温柔。
那一晚,
杜画被谭煖握着手,被她直直地望着眼睛,摸着她的心脏,听她讲着和誓言一样的话。
又在她忍不住对她说情话时害羞,然后微红着脸承受着谭煖的吻。
吻到全部力气用尽,吮到双唇红肿,呼吸激烈交缠,
湿漉漉的视线,一刻不停,将对方刻在自己眼中。
后来,
整个城市终于寂静下来,室内安静无声。
谭煖在凝视着杜画的恬静睡颜中,逐渐闭上眼睛。
即便是在梦中,也时而会被来自身体的无比幸福的战栗,
而后惊醒。
客观来说,那一晚的睡眠质量并不合格。
但,就谭煖主观来说,
没有什么,是比一睁眼,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眼前,更幸福的事。
谭煖将会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