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认同苏虹说的话。
魏佳敏,幸亏,你死得早。
不过你的“孩子”可逃不掉。
她叫段舒雅,随她妈段文君姓,这一点和我一样。
她以前很幸福,没关系,她现在也是一个人,这一点也和我一样。
......
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个被我偷窥的对象。
但是这次有点特殊,只有当她不幸福的时候我才会感到幸福。
我在魏佳敏的账号空间里翻出一部分她小时候的温馨照片,反复观看,把她想象成我,她的妈妈想象成我的妈妈。
还有一些照片被锁住了,有密码。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急着找人来破解,似乎这是我好不容易的来的一块糖,我并不想一口把它吃掉。
总还会有的,总还会有日子再需要的。
那就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把它打开,我这样想。
段舒雅毕业后当了模特,后来又开始拍戏。
我也一反常态,跑去跟苏虹认错,进了集团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并用尽全力,在短时间内快速掌握部分话语权,只为了挤兑段舒雅。
但是好没几次成功,因为总有人在背后帮她。
我在众多刺激下变得疯狂,转移目标想把她背后的人搞垮,最后因果报应却落到自己身上。
苏虹发现我的企图,把我赶出了公司。
我一个人跑去酒吧鬼混了一个星期,临近崩溃的瞬间突然想起了那个空间相册,于是急忙找人解锁。
里面的东西却一反常态,让我看得恶心。
本来以为是什么家庭美满的大合照,鼠标一滑全是魏佳敏和其她女人约会的裸||照,那张和我有七分像的脸上流露出调情的微笑,迷离的眼神,潮水褪去后红桃般的双颊,恶心,真恶心。
所以,那个重组家庭原来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幸福,她甚至可能和那个同桌一样,都还被蒙在鼓里。
但是我这次却没那么开心了。
原来在一开始就有一个美满家庭,并不一定件好事。
会破碎的,都会破碎的,所以在破碎之前的幸福,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幻和泡沫,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值得我去羡慕的呢?
没多久,又一轮争吵在我和苏虹之间爆发,她不知道又被什么原因冲昏了头脑,跑过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死成一滩烂泥,像丧家狗一样丧失斗志让她丢脸,她的话里隐隐透出一股要我继续回去争对段舒雅的意味,我品出来了,然后砸了酒瓶,也质问她这二十几年来看着一张她得不到的脸是不是很煎熬?看着同样被她抛弃的另一个女人现在却过得舒舒服服是不是很煎熬?我是无所事事,你小蜜一个接一个换,名声早就臭烘烘了知不知道?你现在又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面上先是漏出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她说:“是没区别。”
她说我今天就告诉你,
“以后你真的没人要了,。”
“你这种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就该和她一起去下地狱。”
“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你名下所有的卡都会被冻结,请你以后,”
“滚得越远越好。”
我释然地笑了,满不在乎,离开前还给她一句话。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妈妈,何苦来。”
只是转身时心脏剧烈抽痛,痛到视线逐渐模糊。
凭什么大家都是人,就我的人生这么烂?
凭什么?
凭什么?
浑身在发抖,止不住,但是心里除了有些茫然,更多地是平静。
我翻开手机,看见段舒雅的账号更新了一条视频,封面是她那只小猫。
去年十二月二十五号,她在空间发过这只小猫,我记得。
她的手受伤了,食指指腹贴了个创口贴,视频里正在用手轻轻挠小猫的下巴,小猫舒服的打呼噜。
五秒之后,只属于她的温柔声音隐隐约约从听筒里飘出来,“邈邈,妈妈好爱好爱你。”
我把手机放到耳朵旁,反复听了几十遍。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她凭什么总是能这么温柔,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强,凭什么不会变成我这样的人?
不知道,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手很冷,身体很冷,我只想晒晒阳光。
于是我戴上耳机,重新点开那条视频,音量开到最大,大到我能听清楚她的每一道呼吸声。
就这样,我慢慢走到空阔平坦的高处,阳光仿佛透过屏幕照过来,一瞬间身体被暖意裹挟。
我闭着眼睛缓缓深呼吸,灵魂却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矮很矮,睁开眼只能看到两条腿在面前晃来晃去。
我跟着那两条纤细的腿往前走,又往后退,有时会挡到她,有时也会自己翻倒。
她不但不生气,还将我温柔地抱在桌上,我第二次这么近距离闻到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很香,很暖,很安心。
我的头被轻轻地抚了一下,她轻笑一声,突然离开,说要我乖乖坐着,她去拿小零食。
我有点不习惯,也有点不安,于是学着猫的样子,反复去捉桌角的光斑。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还没到第六次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我停下来往前看,只能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却很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怎么都看不清。
但是我能闻到,她越来越近。
或许是打开的零食太香,又或许是她的怀抱,太暖,总之我突然就不想等了,只纵身一跃。
从天台落下的瞬间,最后一刻,我想的是,
下辈子,我也只想做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