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生上了马,楼七月就牵着马,这下就不再跑起来了,趁着归途这点时间,再欣赏欣赏风景。
两人都没再说话,反而是不远处同是返程的一行游客和马夫,正好不热闹地聊起了天。
那匹马儿身上坐着的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下身穿着长筒靴和牛仔短裤,露出一截又长又白的腿,她上身裹着一件灰色的针织披肩,整个人漂亮得很。
可雨后的喀拉峻还冷沁沁的,再起着风,只有那披肩勉强算是挡住了一些凉意,可风无差别刮着,这披肩也就聊胜于无了。
她前头牵马的马夫看着年纪不大,十八岁上下,没穿工装,应该是出来兼职的本地人,他笑意盈盈地反身面对马儿走着。
那马夫是更为标准的少数民族长相,有些别样的少年魅力,他逗着那女孩,“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来玩吗?”
“对呀,我大二刚放暑假呢,偷偷溜出来的。”女孩回道,脸颊红红的。
女孩说:“你今年多大了啊,我看你还在读书吧?”
马夫说:“我今年高三,刚高考完,成绩还没出来,所以来兼职一下。”
“哇,”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还小呢,填志愿可得好好挑。”
“是呀,姐姐你在哪读书哇?”
女孩裹紧了披肩,一手拽紧马鞍,说:“我在浙江上大学呢,你要是来浙江读书,我可以请你吃饭呢!”
“真的吗?哇姐姐,我最喜欢的内陆省份就是浙江了,靠海,肯定很美,到时候去的话一定记得请我吃饭!”
女孩笑得花枝乱颤,连连点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牵马小哥笑着惊呼了一下,但一会又耸着肩膀低下头,说:“可是姐姐,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啊——”女孩手忙脚乱就要掏手机,我扫你吧,你去了随时都能联系我呢!”
“真的吗!”他抬起头非常惊喜的样子,“太好了,等我去了浙江,我一定再联系你!”
“哎呀我的披肩——!”
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女孩一只手正握着手机,仅剩一只手哪里抓得住厚大的针织品,那披肩顺着风向一滚,麻利地就吹向宋长生的方向,好死不死搭在了小八的颈部。
宋长生眯了眯眼,面不改色地抽出被披肩恰好盖住的双手,一只手提溜着披肩一角,说:“楼七月。”
“嗯?”楼七月站住回头,就见宋长生眉头微蹙,不太高兴地看了一眼小八身上多出来的玩意儿。
楼七月挑了挑眉,见一旁骑着马的瞪大了眼的女孩和她那站在一旁的牵马小哥,他了然地轻笑一声,转身,一把抓住那条披肩往那想靠近又不敢上前的小哥的方向一扔,说:“走远点。”
那小哥连忙不迭地点头,牵马的速度加快,很快走到前边去了,只有那女孩满脸尴尬地看了一眼宋长生,他没听到什么吧……
楼七月站在原地没动,扭头看宋长生,“你有洁癖啊?”
宋长生面不改色:“没有。”
“那你这是——”楼七月拉长了语调,“你认识那个女生?”
宋长生:“……不算认识。”
楼七月:“哦。”
不算认识那就是认识?
同学?
朋友?
前女友?
楼七月想起那个女孩最后那尴尬的回眸。
眼见着宋长生不想多说,楼七月牵着缰绳,又继续往前走,半晌,他状似不经意问道:“你报团来的?”
宋长生眺望着远处的峡谷:“是啊,车接车送挺方便。”
“嗯,是挺方便的,”楼七月继续往前走,“这一路顺利吗?”
“挺顺利的。”
“顺利就好,”他又问:“感觉怎么样?”
“……严格来说,我到新疆的第一站就是这里,感觉还不错,”宋长生收回视线,看他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心想这人怎么一会一个话题,倒关心起他的旅途心得体会了,“怎么问这些?”
闻言,楼七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先声明哈,人心复杂,哪里都有不好的人,和地域或者是民族没有任何关系。”
“你别看这些马队隶属于景区,由领队管理,但实际还是自己管自己,不算多么正规,没那么严格的规章制度。所以不少人会借着工作人员的身份,和游客私下联系,嗯——总归是有些揩油和欺骗的私心。”
“出门在外,人心隔肚皮,别看跟你嬉皮笑脸或者和善亲切,也许人家正盘算着怎么吃了你呢。远隔千里,看不见摸不着的,这一谈可就是白白耽误青春了。而且他们少数民族的基本很少会离开本地,娶妻生子的章程也只会在族内,所以和他们有情感上的联系,基本上是自讨苦吃。”
楼七月补充道:“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归是自己作的。但要是那是你的……朋友,你可以提醒她一下,刚刚那个小子可是劣迹斑斑。”
宋长生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她不是我朋友。”
楼七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