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时已是黄昏,暮色中的范州城灯火渐起。时酌衍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穿过繁华街市,径直来到城中最为奢华的酒楼。
一行人来到了二楼雅间,时酌衍随手解剑搁在案几上,笑道:“今日我做东,诸位尽管享用。”说话间,跑堂已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连日来啃着硬馍就凉水的宋衿目不转睛地盯着满桌珍馐,咽了口唾沫。
“这些要多少银钱?”宋衿的目光仍黏在菜盘上,声音有些发干。
“放心,都是正经来路。”时酌衍说。
酒过三巡,雅间的木门被轻轻叩响。推门而入的是个身着灰色布衣的挺拔少年。
沈晏乔的目光最先落在他怀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上,她觉得这只猫儿比上次见时足足大了一圈。
“亭遥。”来人笑着将猫递过去,时酌衍接过时手臂明显一沉。那猫儿在他怀里扭了扭,露出雪白的肚皮。
“你这是把它当猪养了?”时酌衍捏着猫儿后颈苦笑。布衣少年不以为意地在他身旁落座,“你临走时千叮万嘱要好生照料,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待侍者添了碗筷,时酌衍将猫递给沈晏乔,举杯道:“这位是我总角之交,齐云天。”众人举杯相敬。
酒酣耳热之际,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推杯换盏,说起更加年少时的荒唐事,笑得前仰后合。沈晏乔看着时酌衍泛红的眼尾,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时酌衍放下酒盏告饶,“今日就到这儿吧。”
齐风的目光在沈晏乔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四目相对,沈晏乔的视线像把锋利的匕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剖开。那眼神里藏着探究,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敌意,让齐风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散席时,齐风借着酒劲将时酌衍拉到回廊转角,“你与那个姓沈的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时酌衍没有回答,眼底酒意褪去几分,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像是在问对方什么意思。
”那姑娘一看就心思深沉,不是省油的灯。”齐风凑近了些,酒气混着几分急切,“我怕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虽然你脑子不好,但我从未嫌弃过你。”时酌衍淡淡道,“总有些人自己愚钝,反倒忌恨他人聪慧。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说罢转身就走。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毕竟你没经验,我是真心为你好,我也是怕你被骗。”齐风踉跄追了上去。
厢房内,沈晏乔刚沐浴完毕,用布巾绞着湿发。狸奴在床榻上打着滚,把锦被蹭得一团乱。她刚想躺下,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沈晏乔转身想为他斟一盏醒酒茶,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环住。
时酌衍的双臂桎梏着她,两手交叉穿过她的锁骨,下颌深深埋进她颈窝。
沈晏乔觉得她整个身心都被这个人包裹住了。
这般相拥许久,全世界好像都寂静了,沈晏乔能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疯狂。
时酌衍终于松开了手,沈晏乔的心跳还没回到正轨。
不料又被他握住手腕轻轻一带,脚下不稳,整个人便跌坐在他腿上。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抬眸便撞进他深邃的眼波中。沈晏乔慌乱地移开视线,目光追随着在房中踱步的狸奴。
时酌衍却再压抑不住笑意,唇角高高扬起,露出雪白的牙齿。烛火映照下,他眼尾泛着微醺的薄红,更添几分风流。
“你今日怎的这般黏人?”沈晏乔指尖卷着他的一缕鬓发。
时酌衍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染着醉意,“这几日都没能好好亲近...”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委屈,“好不容易得了空...”
每天都在见面,怎得就成了没能好好亲近,沈晏乔轻声道:“你与齐闻天久别重逢,该去找他叙旧才是。”
“云天确是多年挚友。”时酌衍解释,“这次久别重逢,一时贪杯忘形了。”
沈晏乔:“你我相识不过数日,自然比不上你们多年情谊。”
还没等时酌衍开口,“但往后...”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共同的愿景,未竟的事业。”
沈晏乔说罢只抿着唇笑,时酌衍的眸光炙热,俯身抵住她的额头。两人呼吸交融,唇瓣若即若离。
“好。”他低声应道,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