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气!
祝星繁将车开出地库,遇到红灯,歪头狐疑看着她。
程巴黎胡乱搪塞:“嗯,天气不好,容易down。”
闻言,祝星繁很是那么回事地想了想,然后认为,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为表对鬼天气的抒情,她们一路噤声,谁都没再开口。
“程程啊,快来吃饭。”
苏姐备好一桌菜,对刚进门的人招呼着。
“苏姨,不麻烦了,我减肥。”程巴黎说完,径直上了楼。
她仿佛,没办法再和祝星繁多待一秒。
奇怪的不安感,越来越膨胀。
她只想尽快一个人呆着。
“还能减嘛?再瘦就剩一把骨头了。”苏姐不解地望着程巴黎清瘦的背影,话刚出口,惊觉十分不吉利,“呸呸呸——星繁,程程怎么啦?”
祝星繁不以为意:“没事,一会哄哄就好了,饭给她留一份。”
苏姐好像听到了天大的事,惊问:“你还会哄人?”
……
用程巴黎妈妈的话说:我家孩子,一个人吹笛八个人捏眼儿的主!
一有情绪,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儿都能翻出来。12岁那年,因为考试发挥失常,抱着7岁时去世猫猫的照片哭了一宿,硬说是想猫想的太难过。
每次哭鼻子,她的父母总能听到各种无厘头的理由。为此,家庭医生没少对夫妇俩皱眉,还建议转诊心理科,说她是“不敢直面恐惧”。
程巴黎回到房间,把黑胶唱片翻了出来。
奶奶出事的那晚,走得太急一时大意,唱片摔裂了。
她手里捧着它,想哭。
一边想哭,一边自责。
这个神经病的念头,压了冒,冒了压。
从一上祝星繁的车,眼里就长出刺。
祝星繁眉目特有的清媚,看多了刺眼。
只好偏头看窗外。
雪下的有些大,想提醒她开车慢一点……
毫无防备地,又袭来热烈刁钻的香调——她换上了SERENDIPITY……
思绪马不停蹄,转来转去。
她就在身边,稍一侧头,就能不费力气看到她。
她无可挑剔如秀作的侧脸,握住方向盘骨感白皙的手。程巴黎完全不陌生,甚至轻而易举,便能唤醒如此至美的画面。
程巴黎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眼里的刺骤然向下滑落,跌至心头,扎根发芽,及至葳蕤生花。
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叫嚣得振聋发聩,她想躲都躲不了。
她睁开眼,觑着车窗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躲不了就逃。
逃离和祝星繁独处的压抑空间。
逃不了就……
祝星繁又来敲门了!
一下,又一下。
力道不重,但耐心十足。
程巴黎想装聋作哑,不应声。但骨子里的教养马上否定,这样做太不礼貌了。
“我要睡了。”她干脆折了中,隔门说道。
门外的祝星繁,茫然地看了看时间:“这么早?你还没有吃饭。”
听到门里“嗯”的一声,祝星繁原地想了片刻,把手里信封样式的东西,放在房门旁的玄关桌上。
“明早她应该能看到吧。”祝星繁临进房间前,还不忘回头再确认一次。
程巴黎罕见的,失眠了。
她并没有敷衍祝星繁,的确早早躺下了。可大脑似乎不介意在她发堵的心口再添一把堵,将折磨了她整晚的念头,放电影似的播了一遍再一遍。
撑着人的那口气,在夜里休了眠,以致千奇百怪的矫情劲没了封印,任其看起来再二百五,都能轻易把人击垮。
程巴黎垮了又垮,哪里还有没心没肺的影子。
今天气温低,空调一直开着,她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口干舌燥的厉害。摸黑坐起身,顺手想要接杯水。
水却空了。
整晚精神内耗一场,疲惫至极。
她披上睡袍,准备去楼下厨房倒水。
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下楼,不一会,重新折返。
二楼走廊的声控灯,沿着她蹑足的脚步,逐一亮起。
走廊尽头褐色的玄关桌,历来只放一盆绿植。
此时,一方对比强烈的白色正静静躺在其中,格外乍眼。
程巴黎起先只懒懒瞟一下,不经意进入视线的一瞬,却出奇地与某个印象重合了。
白色封面的设计,分明就是最近常在网上看到的晒单——沈卿源演奏会的门票。
她的背影忽然停住。
回头又看了看。
果然是。
如果这张门票早出现12个小时,她将无法形容天降惊喜的心情。
但是现在……
显然是祝星繁放在这里的,意思明显:送给你的。
程巴黎拿着门票,微微出神。
随后,门票依原样放了回去,她全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