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她将程巴黎扶起来,忽然灵机一动,那个想叫没能叫出的名字被她很流畅地变了样:“大宝,来,喝水。”
程巴黎柔若无骨的直起身,被一声“大宝”惊醒了大半,随即有气无力地笑了。
“慢点喝,有点烫。”祝星繁担心她坐不稳,没多想,挨着她坐下,示意她靠着自己,“家里没有药了,我出去买,很快回来。”
熟悉的SERENDIPITY香调,以及混杂着凉意的体温,由祝星繁的身体清晰抵达而来,程巴黎微阖的双睫轻颤一下,随后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从床头柜里拿出两只口罩,先塞给祝星繁一只:“戴上,别传染给你。”又偏头将另一只口罩戴好,用力打开劈叉的声线,“别去了,等下我学姐过来,她来送药。”
“学姐?”祝星繁神色一顿,“是我们昨天说的那个学姐?”
程巴黎抬起苍白的病娇脸,点点头:“她放下药马上就走,不会打扰太久。”安拾初在电话里得知程巴黎生病了,一听就是流感,不容分说地问出地址后便挂了。
祝星繁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笨拙依着小时候生病时苏姨照顾自己的方式,随后还有样学样煮了白粥,程巴黎勉强吃下去几口,迟钝的味觉慢吞吞品尝出了祝星繁的细腻,她竟在粥里放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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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拾初挂断电话后的两个小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祝星繁的脚步停在玄关,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甚至连门边的监控画面都没瞥一眼。
她深吸口气,走了过去。
门开了。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人给她带来的冲击,远远超乎想象。
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她们相同,却又完全不同。
安拾初对前来应门的人礼貌一笑:“请问,程巴黎是住这里吗?”
祝星繁看呆了,这张脸可从没给过她好脸色。此时疑似复刻的版本,正弯眸展颜看着自己。
“是的,你就是她的学姐吧?”祝星繁脸上挂着不露破绽的笑,同时不动声色打量对方,除了脸,连身高和身材都如同复制粘贴。
“你好,我叫安拾初。”
如果要生硬地挑出她们的不同,除了气质,大概便是声线和口音了。那位一开口,声音能冻死个人,而且带着细微的沨城卷舌腔。
而对面带着微笑,自称“安拾初”的人,她每个字的发音又正又圆,完全听不出任何口音。
“你好。”祝星繁把门拉开了一些,侧身道,“进来坐。”
余光垂落,祝星繁被她手上很有分量的一包重物吸引了注意力。
“不麻烦了,这是我准备的药,是针对流感的方子。”安拾初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前,“麻烦你叮嘱巴黎,药是每天早晚饭后喝。另外还有两盒退烧药,烧的厉害就吃一粒。”
祝星繁接过捧进怀里,发现居然是中药。数不清的透明小袋子装着黑色的液体,手感还有些烫。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后说:“好的,我记下了,放心。”
安拾初的笑又浓了几度,然后告别离开了。
祝星繁关上门,但一直站在门边,看着一旁的室外监控画面,视线紧随安拾初,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上了监控将将拍到的一辆车。
车尾的车牌只被画面截了一半,仅仅是三个尾号,祝星繁却觉得眼熟,再根据车的颜色和尾灯,几乎确定了是同款车……
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卿莫姐的车?
……就这样,在和沈卿源见面以前,祝星繁先意外地,见到了安拾初。
回到厨房,祝星繁捏出一包中药,掂在手里微微出怔,她对这些苦味的稀汤寡水能治病一直存疑,原因无他,祝希影临走前的那段时间,恨不得天天泡中药里,结果病情非但没好转,还越喝越疯魔。
关于母亲的记忆出其不意冒了头,祝星繁的眉眼间下意识闪过一丝不悦,她刻意不去多想,转而小心剪开包装袋,将药倒进碗里。
一股强烈的药味霎时弥漫开来,祝星繁凑近碗边嗅了嗅,随即皱起鼻子一偏头,然而好奇心却没被熏死,驱使她又用汤匙沾了几滴,贴上唇瓣。
双唇轻抿,下一刻,整个身体犹如翻江倒海,手上的中药碗也在剧烈抖动,差点没被甩出去。
这是给人喝的吗!!!
祝星繁连忙倒了杯柠檬水,几口闷下去。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到底是程巴黎默许的药,就端上楼意思意思,流感喝中药尽管不靠谱,但好像也不会把人喝坏。坚定的现代医学信奉者祝星繁,端药上楼的表情很心虚,仿佛是潘金莲来下毒的。
走进卧室,祝星繁手捧着碗,站在床边半晌,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唇色泛白,冷白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
听到动静,程巴黎的眼睛缓缓打开,随即又被扯回,反复了几次,半睁不睁地睨着祝星繁。
“大宝。”祝星繁很应景地轻唤一声:“起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