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常府——
常文远方才走下马车,小厮便迎了上来,垂首作揖道:“表公子,大公子在找您,请您去书房见他。”
常文远闻言拂了拂袖,脸上没有多少变化,想来是早就料到了这事。他眼神微敛,平静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尽管小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主人家之间地事,轮不到他一个下人置喙,于是沉默的退了下去。
常文远没有多加滞留,半刻钟后便走上了内廊,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内,檀木书案倚着纸窗,窗上垂下半卷竹帘,漏下细碎光斑。案头青瓷笔洗空着,旁边搁着一方端砚,墨痕半干。一管紫毫斜倚在青玉笔山上,压着半册未读完的线装书。
有一男子坐在案前,一身玄衣,即使是宽大的袍子也遮掩不住他匀称健硕的身材,男人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抬眸望去时眼神幽暗,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和情绪。
常文远冷不防对上那双眼睛,心中不由得抽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又很快挪了回来。
常文济只是盯了他一会,就收回了眼神,接着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常文远不解,也不知是他懒得去猜常文济的意图,还是他忍受不了这样无意义的沉默,他压低嗓子:
“若是表哥无事,那表弟便先走了,手头还有要事要处理。”
“慢着——”
仅仅是一句样音量不大地命令,就使常文远停下了步伐,他沉默的回头,看着常文济。
常文济放下手中的毛笔,声音低沉:“今日的船宴,我听说你换了很有趣的拍卖法啊。”
常文远不语,只静静的等着他说出真正的意图。
“所以——”
常文济从位置上站起,缓步走到常文远的面前。常文济身形高大,站在常文远面前都高出一些。
“是谁准许你——违逆我的命令的——”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压的常文远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但他还是抬眼直视了回去,顶着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语气平静道:
“无需表哥允许,此次船宴本就是表姐全权交由我负责。”
“所以此次我无论做了什么,都与表哥无关——啊!”
话还未说完,常文济竟直接扼上了他的喉咙!随即重重的往墙上一推,常文远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表哥你这是——!”
常文远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可常文济可是自小习武的人,他一个文官,如何能撼动他半分?
常文济的表情十分阴郁,眼神幽暗的说道:“你竟然蠢到用这种办法去拉拢商贾?难道你不知我们现在最缺的可不是人脉,而是真金白银啊。”
“那些商贾何来道义可讲,况且你以为,那个被你选中的人,就只会乖乖的被你蚕食吗?!”
“我……呃!”
常文远被扼住了喉咙,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出几个字,他的脸因为无法正常呼吸而涨得通红,但幸好常文济除此之外,也并未接着用力,现在还不想杀他。
忽然,有一女子闯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立刻上来制止道:
“阿济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我们的表弟啊!”
女子华冠丽服、看起来眉目和善。
常文济在内心“啧”了一声,无奈的松开了手。
“啊——呼、呼呼。”
常文远贴着墙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着,女子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他,看着他的神色好了些许,又站起来对着常文济道:
“阿济,阿远就算有错,你也不该如此对待他,一家人怎么能如此相杀?”
这名女子的眉眼与常文济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长姐,苏州刺史高仪之妻——常凝荷。
常文济的眉间微蹙,眼底流露出一些不耐烦,他最不喜听常凝荷唠叨,总是将那些兄友弟恭的大道理翻来覆去的说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