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上没有视线阻隔,夜空非常浩瀚,璀璨的星辰一颗一颗点缀在无边夜幕,看得久了,几乎会产生自己也要融入群星的错觉。
浪漫之余,还有一种漂浮不定,无处着落的游离感,让人尤其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今晚之前,我一直以为张起灵是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他之所以喜欢看着星空,也许只是相对于复杂的人心,更喜欢纯粹的自然,但现在我发现我错的离谱。
“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消失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我转头看向小哥,清浅的星辉下,他淡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偏偏这时候,他恰好睁开了眼,漫天星辰落在他眼眸,连同我一起。
很难描述那时候的感觉,只是脑海突然浮现一句诗: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我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哥,没有什么能抹去你的存在,即便是天授命运也不行,你会有平安顺遂的未来,你的过去我也一一参与,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是因为你活下来的,也是为你活下来的。”
手心的睫毛微颤,像是被羽毛拂了一下,他轻覆上我的手,然后,一点一点收紧,我几乎能听到指骨摩擦的声音。
“我是你的。”
这是永远不会更改的,种在血液里的因果。
“那就活下去。”
他拉下我的手,视线相对,一向平淡的声音里几乎带上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我下意识就要答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到嘴边被我咽了回去。我从来不会拒绝他,当然大多数时候他根本不会要求什么……
“老大,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被我感动的快哭出来嘛?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
张起灵永远是行动走在语言前面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但这种时候,这种沉默还是让我感到有些窒息,我绞尽脑汁开始没话找话。
“对了,刚才定主卓玛找你和吴邪什么事?”
“……陈文锦会在目的地等我们,十天。”
第二天清晨,车队再次出发。
离开兰错,就彻底进入了无人区,全靠定主卓玛带路,而她又必须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才能够找到前行的标志,车队就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戈壁上昼夜温差极大,不到中午,温度高的几乎能生煎鸡蛋,再加上颠簸,那些对未知探险激动不已的老外,很快成了霜打的茄子,到了第三天,一个个比鹌鹑还老实,不过我也没资格笑话别人。
想着车身又是一个剧烈震颤,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的移位了。
“大哥,能不能稳一点,不行咱就换班,不然等下我要是忍不住就吐~你~身~上~”,话说到一半,车子又开上一片坑洼,都给我颠出颤音了。
一路上我们都是轮班开车,本来瞎子的点是在清晨和傍晚,没成想太阳越来越烈,这光对他来说估计有点刺眼了。
黑眼镜单手轮着方向盘,中指一挑墨镜,看着远处,就笑“看来老天都不想同意。”
我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忽然,天色就暗了下来。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没多会,视野里就只剩漫天飞舞的黄沙,别说太阳,连前车尾都看不见了。这种风沙在沙漠里是死亡信号,但在戈壁上只能扬起一团黄沙,黑眼镜把车速压到最低,顶着风又开了半天,彻底开不动了。
“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头?”
车子被吹的直打飘,我看向窗外,只能看到涌动的黑色,浓烈的沙尘把车窗打的哗啦啦作响,连说话声几乎都要被掩盖下去。
黑眼镜用对讲机呼了几声,没人回应。
“下车。”小哥看着窗外,神色凝重起来,当机立断道。
黑眼镜抛来两幅防风镜,我递给小哥一个,自己也带上,小哥一推车门,瞬间一团沙子就涌了进来,差点直接给我吹回去。我顶着风猫腰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然后从外面拉了把车门,小哥紧接着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