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仅”
宋讼鼻头一酸,低下头哽咽道:“对不起。”
你有什么资格掉眼泪,宋讼在心间告诫自己。
肖仅知道宋讼在为什么道歉:
“宋讼,你很棒了。”
“宋讼,你很勇敢了。”
宋讼越来越清楚的看见肖仅的瞳色。
宋讼,你完了,你阻止不了你了。
有些话不需要一对一的官方回答。
比方说,我的对不起,你可以抱住我然后肯定我。
两道身影不远不近地走着,逆着人流。
回到教室,杨琪冲上前关心道:“宋讼,好些了嘛?”
“好多了,谢谢”
宋讼将手放入桌肚,触摸到一个陌生的塑料包装——一个漂亮的蓝莓乳酪面包,一旁还有一瓶用玻璃装的牛奶。
杨琪看宋讼将它们拿出补充到:“这是肖仅给你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宋讼像是被塞了颗青色的桔子,又酸又涩的汁水掠夺意识。
宋讼还没搬家时家楼下有个装修得很精致的甜品店,每年生日李梅都会带宋讼去买个蛋糕,但宋讼只想吃那个橱窗里漂亮的蓝莓乳酪面包。
明明那个面包更便宜,宋讼更喜欢,但李梅就是不给她买。
于是,宋讼没次都会看那个面包好久好久,幸运的是店长很好,有一天把没有买出去的面包给了宋讼。
虽然宋讼不明白那么好吃的面包为什么会有剩,但宋讼一直在数着生命里释放善意的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有那糟糕。
……
城南地势很低,雨一来,水都往这涌。学校南门对面一条小路直通城南,就是昨天肖仅带宋讼走的那条路。
巷里还有几扇庙门,破败得似乎下一秒就会碎,也不知其中有何光景,被一旁屋子遮住的是被搅稀碎而又奔腾的河水。
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瞧见拿着相机采风的人。
“肖仅,谢谢你!”雨声很大,险些盖过宋讼的声音。
“啊?早上的事情你谢过很多次了。”肖仅将右手往后挪了挪。
“是……下午,我不舒服的时候。”
“可我没有帮到你什么”
肖仅的发丝有些湿,伞打不太住人。
两把伞保持着若近若远的距离。
肖仅家在径末,是那种传统中式的两层房,非常之朴素,门口还摆了条竹椅。
“再见!”
“肖仅。”宋讼身上湿了大半,“我有看见你的牙印。”
肖仅有些愣神,从刚上的两个台阶下来:“我也能看见宋讼的牙印。”
大雨滂沱,城池攻陷。
树隙间透着一团光,不是月亮,是有肖仅家前的路灯。
“怎么搞的这么湿?”刘兰拉开门,“不是说了让你打车回来吗?”
“没车,就干脆自己走了。”宋讼把湿的鞋子放在门外.“还好啦!”
“淋的这么湿,还这么开心啊。”
“姐!”宋讼表弟从门房出来,“你要不要先冲个澡?”
“好。”宋讼放下手中的东西。
老房子的厕所很小,热水一放,不过多久热气就要溢漫整个房间。
花洒细细的水落在身上,格外舒畅。
迷迷蒙蒙的水雾,昏黄的灯光,渐退的牙印,跳动的青春。
“姐!你快点,我要洗漱啦”一声将宋讼思绪拉回。
“宋讼,你妈让你接电话。”
“快了。”宋讼用手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露出潮红的脸。
宋讼吹完头发,胡乱地拨动几下,发尾还有微微湿。
“妈.”宋讼接过手机。
“你今天又不舒服?药的话,我打过电话给肖医生了,你明天去拿一下。”
“怎么了?要我去拿一下不?”刘兰插了句.
“不了!”宋母和宋讼同声,“让她(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就这样,要记得好好学习.”宋父结束了这次谈话。
“嗯,那我先去睡觉了。”
打开手机,荧屏的灯光投宋讼的脸上。
有一条新消息。
[宋讼吗?到家没?]屏幕的那一头是肖仅。
[嗯,到了。抱歉,刚刚没用手机.]
[没,主要是晚上你一个人走小路不安全。]
[谢谢,我睡了]
[晚安]
[好梦]投在宋讼的脸的光灭了,宋讼又将头埋到被窝里。
匿声的号在相遇中获生机。
……
刚刚聊天的另一边:
肖仅推开家门。
“你这么晚去干啥了?”肖爷爷从房间来。
“同学一个人走,不放心,去看看了.”
“是男孩女孩?”
“别这么八卦。”肖仅推着爷爷进房间,
“你去睡觉吧。”
“女孩子不是去看看,下次要送送。”爷爷还没不忘叮嘱。
“好”
“但别送到家楼下了,被她家人看到影响不好.”
“好的。”
“送到桥就…”
“好啦,我知道你厉害。”肖仅把爷爷送到床上,关灯带上门。
暗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上透这月水般的宠溺和无奈。
雨下了一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