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短信还是给林禹心中不可避免的留下了恐慌。
中午放学的时候他把秋昭安全送到家以后才回去。
漩涡的中心永远是平静的,喧闹的只是边缘和外围。上午那些警察没有找上他们,一直都在校里校外探查。
林禹也不太明白他们的章程,只能平静地等。
一回到家就看见老师在饭桌上等他,对方一下子站起来:“去哪了?”
特殊时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精神紧绷。林禹后知后觉掏出手机,上课时的静音一直没有打开,未接来电足足十个,全是一个人打的。
林禹忙解释道:“忘了跟您说,我送秋昭回家了。”
还有另外两个未接和微信通话,都是他助理打的。
打开微信,看着上面的文字细细回复着。
“秋昭?为什么要送他回家?”
短信的事他还没有和老师说,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说,多管闲事的老师应该是指得他,他的老师应该并不在其中。
“他害怕,我就送送他呗。”
审视的目光凝在他身上久久不散,林禹坦诚与他对视,任人打量。
对方终于信了,语气仍然有些硬邦邦的:“这些天我和你一起。”
“一起干嘛?”
“干嘛都一起。”
“……”
林禹笑了,似乎又回到过去的样子,换了鞋一边走一边道:“您别担心,我真没事。”
这笑和上午那种浮于表面的敷衍不同,像是发自内心的放松。杨昱轩看着人和以往无二吊儿郎当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脸上的惊疑不定始终没下去,审视的目光一直围着人打转,担心与忧虑能从镜片后的眼睛里溢出来。
“你上午到底怎么了?”
林禹笑道:“真没事,公司上的一些事让我烦心,哪有别的事,您就是想得多。”
他越这样说对方心中的疑虑就越深,林禹看他不说出点什么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来了,索性放下筷子,严肃道:“我怕您揍我。”
“……”
“真的,以往一点小错您都下狠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怕您真打死我。”
落在身上的目光变得平静,不再让人如坐针毡,杨昱轩神色暗下来,低声道:“打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记住教训,现在出现了更严重的教训,就没必要再打你。”
这次换林禹沉默,强撑的欢笑慢慢在脸上消失,整个人一瞬间被灰暗笼罩。
“您说得对,以往挨打就能揭过去的代价,终究是太轻了。”
下午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夏惜文的母亲在尸体前当众晕过去两次,闹来了救护车,夏惜文座位周围的同学也被从课堂上陆续叫走。
满室稚嫩的脸上都是一片惶惶不安。
到了晚上放学,秋昭被杨、林二人共同护送,此等殊荣真是让人慌得心都跳到嗓子眼。
秋昭攥着那个始终让其保持在半格以上电量的手机,惶惶不安:“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还不叫我?我等不了了,我主动找他们去说行不行?”
一下午只叫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学生去问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就停止了,秋昭每见一个人回来就上去打听,心里焦躁得恨不得直接冲下去。
林禹吸着烟淡定道:“那你可能会当场被认作嫌疑人抓起来。”
秋昭一个半大小子被今天一天的见闻吓得脸都扭曲了,他抓着头发烦躁地揪:“招谁惹谁了草!我都他妈多长时间没找夏惜文麻烦了,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叫,还有脸叫!”
林禹烦得烟也不抽了,随手扔地上,用鞋狠狠撵灭,后面的话他没说,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要他妈不是你把人推出去顶,夏惜文根本就碰不上乔云飞!
他没说,因为他没脸说。
要不是他煽动夏惜文动手,可能人家跪下求几句饶这事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发展到这样。
半斤没资格说八两。
他们两个帮凶谁也别说谁。
“老师我真他妈慌,这整件事拢一拢,我到底算不算帮凶?多大罪过?”
“我不是学法律的我也不知道。”林禹的烦丝毫不亚于他,不过年纪大些,阅历多点,倒不至于慌成孩子样,也没心情安慰他,“不过大概应该会有点罪名吧。”
秋昭更慌了:“草多大罪名,要不要蹲局子?我好歹还是个学生我还想好好学习了,这他妈给我弄得,草!”他继续狂揪头发,“也别想那么远了,乔云飞不是说下一个就是我和您么,也许都等不到我进去那天就完蛋了,你说他会干嘛?也弄死咱俩?草,我真他妈怵他了!”
林禹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路边的橙黄街灯映在眼底,露着一股渗人的光。
“我他妈还真不信他有这个胆子。”
“真要那样,死之前我高低要拉他垫背!”
夜幕中,两个老师一个学生的组合的确不多见,从学校出来后杨昱轩就一直保持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他们的对话越来越极端他才出声呵斥:“胡说什么!乔云飞说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那条短信林禹一直瞒着他,可现在瞒不住了。秋昭慌得恨不得见人就给人看,听他这么一问,立马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给人看。
“看,上午发的。拨过去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