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书脸色几变,刚要再仔细问,却没想到那老贼却只是哼了一声,一言不发了!
她皱眉思索一会儿,确实是自从黄州与青鸾一行人分别,就再也没收到过韩弋的消息了,之前事忙,她倒是没在意过,自己给了他不少人,还能被韩玉捉去么?
季砚书有心现在就把这老贼宰了脱困,却不得不投鼠忌器,双方一时间竟然就这样僵持下来。
就在双方沉默的这几秒,船上最快的一队人已然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链接栈桥,第一波追兵已经上岸了!
帐子外面赤霄一众严阵以待,都等着季砚书拿主意。与他们对视一眼,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蠢事。
若只自己一人也就算了,难道要为了对方一句莫须有的话,将身边这些孩子们一起搭上吗?
她手上的剑紧了紧,再近一寸,就能砍掉这王八脑袋。
韩弋的下落,她自有办法再寻,左不过需要多一些时间,不怕找不到。
但是……
二人对视一眼,韩玉这厮倒是老神在在,仿佛看穿了季砚书心中所想,十分不屑地哼笑一声。
季砚书抿了抿嘴,手上的重剑再进一寸,那猪头上顷刻间见了鲜血。
就在韩玉刚想再说点什么刺激刺激季砚书时,只见那小殿下突然低笑出声,她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嘘,将军没听见吗?”
季砚书的脸皮全权继承自老王爷,装神弄鬼很有一套,若此时在她剑下的人是赫连铮,必不会轻易上当,可奈何韩玉与她实在是不熟,当即心里一惊,真的侧耳静听起来。
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风声,打斗声,还有……哨声和锣鼓声!
那鼓声一开始并不明显,非得及仔细才能听见,可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时间,岸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韩玉猛地回头,只见远处一艘战船由远及近,待到近处,一队人悄无声息地下了甲板,转眼就混入诸多商船之中,惨叫声随之传来,不一会儿,海面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高处的赤霄与不远处的战船简单用手势交流几下,她便纵身跳到对方船上。
宋老的人可算是来了。
季砚书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见有人撑腰,腰杆也挺直了。她将韩玉那柄寒碜的佩剑扔了,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将军既知我父亲,那也该知道我们父女二人都不喜他人威胁,怎么反倒做这糊涂事?”
韩玉脸色铁青,此时战船靠岸,一个男子从上面跳下来,疾走向季砚书,神情激动。季砚书皱眉辨认了半晌,就见那男子伸手将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双手奉上:“殿下,幸不辱命。”
她双眼微微睁大,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来人竟然是青鸾!
季砚书伸手将水色拿起来,先是拍了拍青鸾的肩膀,略带惊奇地上下扫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对韩玉道:“我看将军倒是不必关心我了,只是不知道将军一遭势弱,妻儿可不知道要受什么罪——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等到韩玉被来人拖走,她才猛喘两口气,伸手把小五拎到近前,急声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给我把这儿摸一遍,看看韩济明在不在,快去!”
小五一愣,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拉着一众兄弟四散开来。季砚书安排好这一切,这才重新看向青鸾,半年未见,这小子倒比离开京城时更多了几分决断,她险些认不出来了!
她笑道:“都说士别一日当刮目相待,你别了我小半年,倒是越发出息了,竟敢一个人带人赶来,怎么找到这儿的?”
虽说青鸾是脱胎换骨,可举手投足间却还是习惯上的温柔,尤其是此时笑起来,依旧有不少的风流意味。他对着季砚书道:“属下先是顺着冯大哥的指引,循着殿下留下的香粉找到了渡口边,见气味断了,也不好干等,江南驻军溃散,正巧有一小部分人流落柳州境内,属下征了他们的战船,带着西南军的兄弟们先行下水寻找。”
“我想着叛军藏身之处,总不会离河岸太远,于是一直沿岸搜寻,直到今日夜里,海上飘来烧粮草的味道,属下猜到是殿下手笔,这才循着烟雾找到了这处,幸好不晚,赶上了。”
季砚书连连点头,赞赏之情溢于言表。青鸾虽然没说,但他根基浅,没有她的手令,想要从毫不相干的江南驻军手上“征”来战船,过程想来没有他言语间那么轻松。
于是她问:“江南水军的首领呢?”
青鸾见季砚书心里门儿清,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小声回道:“当时情况紧急,属下来不及和领队的蒋大人细说,就叫人将船上一干人等都绑了,就在底仓,冯大哥看着呢……”
季砚书听后大笑:“好小子,真是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