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不过无论是什么大人，将来免不得还有交道要打，走吧，我带你去给这位蒋大人赔个不是。”

青鸾摸摸鼻子，老老实实：“是。”

季砚书一行人顺着战船甲板往下走去，兜头就看见那位蒋大人和他的一众亲卫被挨个绑在一起，嘴倒是没塞住，一旁还恭恭敬敬的摆了饭菜瓜果，实在算是优待了，只是蒋大人似乎对这番待遇十分不满，一点都没动。

见青鸾来了，为首的白发老翁“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其他人脸上倒是没什么异色，季砚书却突然觉得那被绑在前面的老人眼熟非常，不由得凑近了些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突然有点头疼。刚听青鸾提起这位战船首领，她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左不是一个小小提督，季砚书都亲自来带着人赔罪了，心想看在她的面子上，对方也不好得理不饶人，但此时见了这年过半百，脸色奇臭的中年人，她这才想起来江南水军中姓蒋的是哪位大人，心里一惊，恐怕此事不好善了。

她正心思百转地思考对策，转头却看见青鸾这小傻子在一旁一动不动，忙伸手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蒋大人松绑！”

青鸾如梦方醒，连声道是，忙走进去要给对方松绑。

没想到那老头却不领情，一个翻身躲过，就是不让青鸾近身。

季砚书见这也不是办法，于是只好自己进了船舱，顶着一脑门官司走上前去蹲下，带着点讨好意味地道：“蒋叔，是我，砚书。”

地上的老头两只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倪了季砚书一眼，随后“哼”了一大声，又将头扭了回去：“哪来的小孩乱攀亲戚，我不认识你。”

见老头这态度，季砚书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没敢怠慢，赶紧挪到另一边：“哎呦蒋叔，我这边都乱成什么了，您就别跟这儿给我添堵了，算我求求您，赶紧起来吧。”

这两位一来一往，说的有来有回。两边刚刚还互相看不上眼的人见了这一幕，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蒋梅荪这一波流落在外的江南水军，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也不太精锐，没见过这样流氓的行事风格，被青鸾仗着人多三下五除二绑了，心里还有点不忿，便在心里将他们也打成了叛军一党。

不过自从知道劫了他们船的是传说中那位殿下的人，又是事出有因，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却见到那“传说中的”人物对自家老大这样恭敬，一时语塞。

青鸾则是惊奇，认识季砚书这么些年，除了当朝天子盛景义和先皇盛云骁，他还没见过第三个能让她这么费心讨巧卖乖的人物，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劫了个不得了的人，不由得心里惴惴。

事件中心的二位还没注意到四周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老人听了她的赔罪，什么也没说，但却没再躲了。季砚书暗松了一口气，亲自上去给他老人家解绳索，这老头平时难哄得很，索性还知道轻重。

她边松边解释：“我们家小辈虽然冒犯，但事出有因，紧要着您这船救我狗命呢，让他赔个不是得了，昂。”

青鸾这次倒是机灵了，回过神来，忙着上前连连作揖赔不是。

“哼。”那小老头撅着嘴起身，一边屈尊降贵的让季砚书松绑，一边还嘴硬着数落，“丫头行事没章法，总不想着留余地，难怪步步都是绝路，该打。”

“是是是，您老教训的对。”她恭恭敬敬扶着他往出走，直到送进里面休息，这才以外面还有事情要解决为由溜了出来。刚喘上一口气，就遇上了等在外面的青鸾。

青鸾老老实实等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海边风大，季砚书身上还穿着为给韩玉献艺的轻薄纱衣，她看见衣服才觉出身上冷来，顺手接过，刚穿好，话都没来的及说，就见小五脚步匆匆地去而复返。

青鸾识趣没出声，就见小五气喘吁吁地说：“殿下，兄弟们把这贼窝里里外外搜遍了，藏匿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搜出来好些，就是没有韩大人的踪影啊。”

季砚书一愣，韩玉那他当威胁自己的筹码，还能不圈在身边看住了？

“不在船队……”她倏地一顿，“坏了。”

“这边善后交给你，我有事出去一趟。”季砚书将怀里的长宁王印抛给青鸾，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实在办不了的找蒋大人，不用知会我——小五，带着人和我走。”

小五、青鸾：“是！”

季砚书带着手下一帮亲卫和西南军的十来个人，从韩玉的商船上找了一艘小船，先行回去，刚刚靠岸，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即刻直奔太守府。

此时街上行人不多，看见季砚书身后黑压压的一队人，都慌张的躲到路两旁，她现在也顾不得泄不泄露行踪了，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杀到太守府大门。

身后的小五正要敲门，却被季砚书揪着领子拽了回来，随即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来人，给我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