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朔苦着脸抱怨道:“真羡慕你们能得到烛司业的亲自教诲…我却还在补着十一二岁就该学会的知识。”
谢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裴萱却不乐意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烛司业的辅导,那犀利的眼神,那直扎人心的尊尊教诲,都让裴萱憋了一肚子要控诉的话。
但想到司业也是为了他好,就哑了火,只幽幽的说了一句:“等你试试就知道了…”
谢舜见裴萱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只觉可爱。将手半握虚虚的攥成拳状,悄悄的靠近裴萱的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扣了扣裴萱的掌心,以示安抚。
旬考当日。
周懿在一边热着身子,摩拳擦掌。
童朔鄙夷的看向他,“又不是考射艺,你在这蹦蹦跳跳的干什么呢,跳大神祈福啊…”
周懿一脸严肃地回答:“你不懂,这是一种态度,我在表达我对礼课的尊重!”
礼艺考试其实算这几门里比较简单的一课了,平日里家里摆宴应酬时都会有一些实战经验。
五人为一轮次同时进去考,裴萱出来的时候感官还不错,觉得拿个甲等没问题。
谢舜更是不必多说了,礼课的学正有时遇到一些有争议的地方,还会寻求谢舜的建议呢。
连周懿从考场走出来都是大摇大摆的,可见今天的礼课考试还算简单。
乐艺稍微提升了一点小难度,不过那是对童朔和周懿来说的。
因为旬考的乐艺并不以组队的形式,而是随机抽取国子监自修的《乐经》中的乐调让学子单独演奏。
裴萱运气还不错,抽中的乐曲跟前几日乐课学正让他们自己琢磨的那个曲调很是相像,所以也只是略略沉思,回忆了一下,便流畅的演奏出来了。
谢舜的情况跟他差不多。
童朔和周懿可就没那么好了,虽然他们乐器的品质在整个知御院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他们对乐艺这一门不上心,所以也只是叹了几口气,便没事人的去了射艺的考场。
裴萱走时听到考场里面传来阵阵笛声,想到了薛照影。
可能是旬考名单制定的比较早的缘故,所以薛照影和邹世铭都回了之前的院子考试。
这回薛照影不在身边,裴萱还有点不习惯。
即便薛照影的存在感很低,总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但裴萱总是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但每次回过头去瞧,薛照影又压根没在看他,搞得他神神叨叨的。
但就算薛照影是在看他又怎样,他都答应了人家的交易了,还能毁约不成。
天可怜见啊,其实裴萱一开始就没打算欺负薛照影,也没打算让知御院的学子们搓磨他。
可能是他平日里在各个院里搅弄风云,给人的观感就是一个混混式的人物,但其实裴萱这人很是正经的,一直秉持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薛照影都求上门来了,看他的架势是一定要两不亏欠,公平交易。
所以裴萱才无奈的答应了薛照影的请求。
射艺考试热闹非常,知射院学子的成绩总体上比知御院要好得多。
尤其是周懿王滂这种武将后代。
知御院这边谢舜和裴萱的成绩还不错,童朔一直嚷嚷着要换轻一点的弓,被武正给否决了。
接下来一连考完了御书数三门后,便是重头戏——经。
经科分帖经、杂文、策问三样。
此次的题目都是圣上亲题,所以众人们也都是卯足了劲。
帖经考的主要是学子们对于四书五经的记忆程度。
考的都是一些填空题,一共有十道。
对于这个,裴萱没有太大信心,但自小跟在裴韫身边耳濡目染,也是有一些底子的。
十道题目,自己约莫着能对个六道,已觉不错。
往下看是杂文题,杂文题要求考生作诗、赋各一篇。
诗题是“望鼓山余雪”。
裴萱愣住了,如果他没搞错的话,鼓山位于闽南,且高度不过三百丈,闽南气候温和湿润,哪里来的雪?
陛下不是搞笑吗?
旁边的学子们也都抓耳挠腮,倒不是在忧心和裴萱一样的问题,而是在想鼓山是什么山?京都没有这个山啊?
裴萱沉思了片刻,还是提笔写下一首诗。
“鼓山雨绵绵,雪子呈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雪子呈云端”这句裴萱讨了个巧,他说雪在天上还没下来,既说了雪,又没有脱离实际,自认还是有几分巧思的。
赋则是规规矩矩的写了,没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策问一直是裴萱的强项,前几日又得烛之行的教导,话里话外都继承了烛之行的风格,语言辛辣,鞭辟入里,一丝余地都未留。
想着恐怕要让烛文君失望了,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这般有棱有角。
一个时辰过去了,裴萱终于答完了经科卷子。
这旬考一考就是一整天,把他给累坏了,腰支着都没力气。
裴府的马车已经候在了国子监外,裴萱同同伴们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