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裴萱和薛照影回到了学舍,薛照影走在裴萱的身后,神色有些不自然。
童朔敏锐的感知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薛照影这番模样,以为裴萱将他狠狠的欺负了一番。
一脸兴奋的冲裴萱挑挑眉,在桌案底下冲裴萱比了个大拇指。“干的好,下次吧我也带上。”
裴萱一脸迷惑的望向童朔,“带上你干嘛?”
童朔起初是一副被好兄弟抛弃的表情,然后仿佛又了悟了什么,对裴萱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便转过了头去。
下一节是乐课,小厮们将学子们各自的乐器摆放好,薛照影的乐器是竹笛。造型简单,并无多加修饰。
周懿的小厮将他的笙摆出来,周围的学子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懿哥儿,你这笙好生精美啊,哪位大师打造的啊?”
“王洞。”
周懿得瑟的说出匠人的名字。
“是那个据说百年难遇的制器天才王洞吗?”
……
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薛照影的目光有一瞬间落在了周懿的笙上,被裴萱捕捉到了。
他看了看薛照影形式简单的竹笛,又看了看周懿华美典约的笙,眼神飘忽起来,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主意了。
国子监其实并不注重学子在乐器演奏方面的能力,毕竟乐艺都是伶人的技艺,是供人取乐玩赏的。
所以也学正大多时候也都是讲一些理论知识,在随机给一些曲调,让学子们用自己的乐器,将曲调理顺使之悦耳就可以了。
这边裴萱吹着箫琢磨了许久的调子,有些渴了。
但国子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上课之时,学子们的小厮都不能进入学舍。
若是想要喝茶解渴,便要自己走去一旁的茶榭取水喝,裴萱便想着再忍忍,等下了课小厮自然会来递水。
薛照影注意到了裴萱的动静,站起身来向学正示意,要去取水。
周懿听了这话赶忙回过头来,“那你给我也捎一点。”
周围的学子也闹腾起来,想让薛照影帮忙捎水。
就听见“砰”的一声拍桌子的响声。
那响声不是裴萱发出的,而是童朔。
“都闹腾什么呢,自己没手啊,想喝自己去茶榭倒。”
那些闹腾的学子闻言都不吱声了,真着急想喝的,便举手示意学正自己跑去喝水了。
薛照影也往茶榭去了。
周懿倒是并不急着喝水,他那笙本来也没吹几口。
只是想借了这个机会,给薛照影一个下马威罢了。
童朔如此大的反应,让周懿很是狐疑,“你怎么回事,护着那薛照影干甚么?”
童朔凑近了些,低声同周懿耳语了一番。
说得周懿是面色泛红,精神焕发,“还是萱哥儿有招啊,这么搓磨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这一定会在国子监风靡一阵子的!”
“你可别出去乱说,到时候传到祭酒的耳朵里,萱哥儿又要倒霉了!”
谢舜听着旁边两个人神色一阵阴一阵阳,无奈的摇摇头,自不去管。
这厢薛照影端着茶盏回来了,递给裴萱后又从善如流的接着练起笛子。
周懿和童朔时不时就往后看着裴萱和薛照影捂了嘴偷笑。搞得裴萱端着茶盏边喝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周懿只是一味冲裴萱竖大拇指,就是不说话。
裴谢童三人正往烛之行的院子走去。这是旬考前他们最后一次去烛之行那里做功课了。自然都是百倍的认真。
烛之行早早的就坐在桌案前等着他们,带着谢舜去了一边的书房单独教学,要孙恩在厅堂看着裴萱和童朔。
童朔在那边皱着脸死命的苦读着,恨不得把这几年缺了的全都补回来,也是真的铆足了劲。
这边孙恩却没有照旧指导裴萱功课,因为他明白裴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但他还是不舍得现在的身份,比起烛之行的女儿烛文君,她更想做烛之行身边的小厮孙恩。
因为“孙恩”不必遵守男女大防,可以自由出入学舍,听任何一个学正的教习;“孙恩”出门不必带幂篱,可以昂首阔步地走;“孙恩”不必学针织女红;“孙恩”也不必忧心婚嫁……
“孙恩”的好处太多了,烛文君数都数不过来。
可几日之前的纵火案,她因忧心父亲的境况,在裴萱面前露了马脚,此时也不得不坦诚相待了,正欲开口道出实情。
裴萱却朝她一拱手,“孙恩兄,我一直将你视作半个师长,有些事既然你想做便去做,我可不会做那拦路虎绊脚石。
相反,孙兄要是想再京都寻些好玩的去处,自可以找了我。
其他我说不准,玩,我可是在行。”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对于烛文君来说有些失了礼数,正要道歉将方才关于玩的话撤回。
烛文君却笑了,“好啊,我相信你,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作同窗学子。”
又把声音压低了,“那日是个失误,我伪声扮装的技巧很好的,你不必担心将我带出去会露马脚。”
话必,两人都笑着冲对方一拱手,便又恢复如初了。
这厢三人正走在回寝舍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