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枕云谷中,千树万树桃花在这熹微晨光中,好像绯云降世,与远方若隐若现的黛色山峦相映成趣,好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丹青。
阮予墨拉着安素晚的手腕缓步向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
马车三步之距时,阮予墨忽的顿住脚步,眯了眯眸子,忽的揽过安素晚腰肢腾空而起,轻轻落在几里之外的花枝上:“有人。”
无殇迅速踏上马车,一扬马鞭,骏马嘶鸣一声,飞奔出去,车轮碾过几道深深的车辙。
安素晚担忧的看了一眼无殇离开的方向:“他没事吗?”
阮予墨轻声说:“没事,引开来人后,他会自己离开的。”
果然无殇刚刚驱车离开,刚刚马车的位置已经轻身落了一个人影,素白衣衫,如清劲孤梅,立于桃花林间悠然自得,不见红尘俗念,大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态。
安素晚凝了半晌,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待他淡淡转身时,安素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这不是秋水馆的清风吗?”
阮予墨淡淡道:“是他。”语气不辨喜怒。
清风忽然看向阮予墨和安素晚所在方向,那一眼,安素晚心尖一颤,她很确定,他知道他们二人躲在那里,他在看他们二人。
阮予墨静静的回视,没有说话。
安素晚同样静静的,任由阮予墨揽着自己腰肢隐在大树枝丫间,同样没有说话。
天地空旷,清风忽然凝起一股掌风,抹去了马车留下的印记,又一阵长风自山谷深处呼啸而来,掠过山谷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地面堆积的桃花被风掀起,在空中织就一道流动的粉色帘幕,落在方才留下车辙印的土地上,掩盖了那片蓬松土壤。
远处碧潭倒映着旋转的花瓣,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碎成万千片跳动的云霞。山间的藤蔓也在风中狂舞,缀着的露珠纷纷坠落,与飘落的桃花一同跌进溪流,惊得游鱼四散逃窜。
又有脚步声响起,清风收回视线,静静负手站在桃林中
“怎么回事?桃花阵为何突然启动了?”来人问清风。
清风如清劲孤梅,语气平淡如菊:“未见异常,桃花阵隔时启动,自成阵法,你又不是不知,何须如此草木皆兵。”
那人四下里看看,确实没看到异常,赔笑说:“也不能怪我紧张,碎笺崖才刚刚被东魏太子郑景行和大邺靖王府墨小王爷联手毁了,又出来一个不知名的江湖女侠,手段了得,若是知道九渊惊雷阁在枕云谷中还有住所,我们当真没有退路了。”
清风冷冷哼了一声:“是你们没有退路,与我何干。”他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阮予墨和安素晚所在的方向,淡声道:“你们倒是本事,趁我不在,竟将碎笺崖和我枕云谷贯通了,如今碎笺崖被毁,你们就盯上了我枕云谷。”
他冷冷抬眸:“可我告诉你,枕云谷是一片仙境,我绝不会让枕云谷落得和碎笺崖一样的下场。”
那人谄媚的笑了笑,赔笑说:“二主人您运筹帷幄,有您在,枕云谷定不会和碎笺崖一样落败的,如今尊上重伤,还求您出手相救。”
清风嗤笑一声,淡淡说:“这话我同你们尊上说过,从你们封我武功,将我压在清风馆那一刻起,我已经死了,那条命,我早早还给你们了。”
他一甩衣袖:“如今活着的,不过清风耳,承诺给他的事情已了,从此我与你们再无瓜葛。”
清风又扫了一眼阮予墨方向,顿了顿,他说:“碎笺崖通往枕云谷的通道以被我封死,你不必来找我了。”
那人急道:“如今尊上和四位天师公然从大梁太子范居然府中地牢逃走,天下四公子齐聚大梁,如今正在探查尊上和四位天师的消息,碎笺崖被毁就是最好的证据,您不出手相助,尊上危矣。”
清风不为所动,只淡淡说:“碎笺崖和枕云谷中间有一山崖,名落英崖,我在封死通道时曾路过那里,你们尊上的第二座宫殿便再落英崖,并不在我枕云谷,你带着他和四位天师去那里看看吧。”
清风负手而立,自有一股悠然自得,不见红尘俗念之态,清冷道:“即日起,枕云谷闭谷,拒不接客,这十里桃林不只有十一个阵法环环相扣,更有血桃缚龙阵与天相图遥相呼应,不到下一个天相图出现之日,凡硬闯者,必死无疑。”
安素晚眯了眯眸子。
这话不是说给清风身边那人的,而是讲给阮予墨和自己听的。
血桃缚龙阵。。。
安素晚心中凛然,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