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马青雄笑了笑,似有几分得意:“哪里,不过是在酿酒时添了些夜息花罢了。”
“喝酒无趣,不如歌舞助助兴?”
“好啊。”周筠应声,看了一眼兰生。
舞女翩跹而入时,兰生趁机溜出了宴厅。
周筠控制着酒量,马青雄似乎注意到了,看着周筠:“周大人,这酒菜,可是不合胃口?”
“不,我晚膳向来用得少。”周筠一句,倒是让马青雄没了发挥的地方。
柳慈闻言,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夜深歌舞停歇时,马青雄双颊微红,看样子,似乎是有些醉了。他摆了摆手,宴厅里的人纷纷退出去。
周筠看着这场面,偏头瞥了柳慈一眼。
“听闻陛下对此事很是重视,下官已经备好了书册和证据,已供两位大人交差,只是辛苦两位大人在府中多待几日,届时回京,还望两位大人替在下美言几句。”说到这,马青雄想到什么似的,“两位大人尽可放心,好处,自是少不了两位大人的。”
言语间,马青雄身后的男子分别拿着几本东西送到柳慈和周筠的面前。周筠接过,一本账册,另外一本是赈灾文书,账册确实有问题,不过,问题在另外一个人名字上,那个名字,周筠倒是很熟悉,妫州录事参军文相礼。赈灾文书编写得也好,妫州刺史马青雄在雨季之前划河流,带领妫州民众筑堤防洪……
看到这句话,周筠忽而有些想笑,看向马青雄问道:“马大人,这不对吧?”
马青雄一点也不慌,看向周筠。
“既是这文大人贪墨,又怎会让人冒死去盛京城送证据呢?”
“周大人,此事,本就是瞒不住的。”马青雄直勾勾地看着周筠,意味深长。
单就马青雄这一句话,就让周筠醍醐灌顶。
他们如此猖狂,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文相礼是他们准备好的替死鬼,至于为什么去盛京城演上那一出戏,为得也就是主动将这件事揭开。届时,便可说是文相礼城府极深,要将罪名安到马青雄身上。周筠原以为自己都懂了,可就在方才,她才惊觉自己是在局里,根本就没有看清过。
一条条线交织在一起,周筠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陆时化呢,他帮那个人见到商恕,他是否知情?柳慈呢,她原以为柳慈是将计就计,可回过头看,他是否太得心应手了?现在她唯一能想清楚的,就是周潇,他是这场棋局的执棋者,让她找到马青雄手上真正的账本并销毁,为得就是哪日东窗事发时不留把柄。
“马大人放心,柳某心中自有成算。”柳慈淡淡然地应下。
见柳慈的样子,周筠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了。”柳慈瞟了周筠一眼,出声道。
“好好好,也是该歇了。”马青雄忙不迭应道,“来人。”
马青雄话音刚落,便有丫鬟闻声进来:“大人。”
周筠跟着柳慈一同出去,才出去,便见兰生在门前候着。
“两位大人方才可是不满意,我让人再挑些人过来伺候。”马青雄跟着到门口出声道。
“不必了,一路上劳顿,现下只想好好睡一觉。”柳慈半开玩笑道。
“明白明白。”马青雄又道,“若是大人需要,随时吩咐。”
“好。”柳慈应声。
周筠同柳慈并肩往房间的方向走,两个人都喝了些酒,但并未醉。前头带路的丫鬟和身后跟着的兰生、池清离得并不算近。柳慈忍不住用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开口道:“少虞,你在儒州的时间长,盛京城,就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般,只有跳进去了,才会知道到底有多深。那人若是是真的要告发,莫说宫门,就连盛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那你呢,你已经跳进去了吗?”周筠顺势问道。
“算吧。”说这两个字时,柳慈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柳慈。”
“嗯。”
“我有些看不清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