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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纳兰容若[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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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站在容若身侧,望着他撕裂的月白中衣里露出的旧刀疤——那是为护佟佳氏留下的,此刻正随着抽泣渗出血珠。

“你,早知道,是不是——”

容若跪在雪地上抬眼与母亲对视,猩红的眼中悲痛交织。但觉罗氏眉头甚至没有拧一瞬,这个时刻,绝不能心软,她必须赢。

她将鎏金匣掷在容若面前:

“是。就在你登榜第二日。你若抗旨,便是将两家都逼上绝路。圣命难违——从了吧。”

纳兰盯着滚落的懿旨,气绝,猛然一口咳出血珠,血滴在绝笔信"诀别"二字上。

“萩儿——”

他踉跄起身扯开领口银扣,不管天寒地冻,肋处那道伤疤骤然崩裂,鲜血顺着肋旁蜿蜒而下,在雪地勾出并蒂莲残影。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榻房。

觉罗氏冷眼看他撕碎案头《画堂春》词稿,泛黄纸页纷飞间,他忽将半截断笔捅向心口,浓稠血沫喷溅在懿旨上书写的卢氏的生辰八字上。

当他最终仰面栽倒时,左掌仍死死扣着那个佟佳氏给的蜀香锦囊,里面“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卷纸依旧刺目,随挂着的双鲤玉佩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块。

腊月廿八,大雪。

掺着冰粒的雪粒子砸在冰裂纹窗棂上,鎏金烛台将容若的影子拓成薄纸。房内的鎏金炭盆烧得通红,纳兰容若蜷在锦被里的身躯已撑不起中衣,四日未进水米的唇瓣皲裂出血,锁骨凹陷处盛着晃动的药汁,是觉罗氏命人强灌的混着鹿血的参汤。

"少爷,夫人来了。"

小厮话音未落,觉罗氏掀帘进来,带进的风雪卷起案头《梦江南》的残页,正露出「心字已成灰」的墨迹,残页落于炭盆,被火星舔舐着蜷成焦黑蝴蝶。

当时在渌水亭相拥着时说要去看的江南,终究成了梦一场。

容若听着母亲携卷着冷风坐于榻旁,并不睁眼。他也快要睁不开眼了。

觉罗氏将食盒重重砸在紫檀几上。

“你当绝食就能换阴婚?多大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心疼归心疼,觉罗氏有时实在看不上自己儿子这般软弱。

但她也知道,除了伤害自己来反抗,他还能怎么办呢?

现在这局成了八分,还有两分——觉罗氏看着躺在榻上面如死|灰的嫡子,他现在这样,做娘的还真担心还没到大婚那日,这孩子就要撑不住了。

但即便撑得住,这幅样子去娶妻,他纳兰家的红事恐怕要比白事办的还——

她不敢往下想。

这是孝庄的懿旨,必须风风光光地给办好。

她不但得让纳兰迎娶卢氏,而且,得风风光光,高高兴兴的娶。

她还有最后一步棋,下不好,可能会成死局。但下的好,说不定也可以盘活这个局面。

窗外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惊得她指尖一颤。

觉罗氏心下已定,将十八封奏疏一字排开在榻边——为了与现实更贴切,前日又让卢雨婵紧急拟了六封弹劾自家老爷的。

“这是——昨日卢兴旺亲自送来府上的。” 她突然抽出第四卷暗格,金粟笺遇热显出的靛蓝荧光映亮满文「纳兰明珠」字样。

容若扭过头去,还是不打算理会。

“你当真不看?这道道可都是人家弹劾你阿玛和你心上人家的折子——”

容若一惊,关乎纳兰氏,他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觉罗氏见他终于肯起身,便掀开鎏金匣,十八道盖着六部朱印的弹劾折哗啦倾泻在铺上,最上层那封——"佟国维私贩军粮"的"粮"字末笔,分明带着佟佳氏教他临帖时的独特回锋。

佟国维,八封河道贪墨案奏疏——

佟国维,四封私|贩|军|械——

连同六封阿玛收受朝鲜使节东珠的罪证——

十八道弹劾折暴雨般砸在拔步床前。觉罗氏发间五凤衔珠钗的东珠垂帘,映得折封上"佟国维通敌"的朱砂批注如凝血。

"看看你心上人父兄做的好事——"

容若枯瘦的手指突然痉挛,床边药碗在青砖地上迸裂成北斗七星形状。双眼颤抖着将十八封折子反复翻看,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阿玛,阿玛他不会的!

觉罗氏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突起,一把将奏疏按在容若唇上,折子上冰冷的寒意混着朱砂呛进他喉管:

“数数这河道银两,可抵得上你给佟佳丫头写的三百阕破词?”

“这些脏银数目,可比那些酸诗精准多了。”

当容若发狠坐起疯狂撕碎奏疏副本,碎纸飘落如漫天飞雪。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我要去,去禀报圣上,定是有人私造奏章!定是那卢家!他们私造——”

说着就从榻上翻起,又因为身弱而摔倒在地。

觉罗氏抬脚碾过碎纸,扑倒在容若身边将自己儿子拥入怀中,哭道:

“好啊,你现在就去告发他卢氏!就说这十八道折子没一个是真的!你猜天家若真看到这十八封折子,是信你,信卢家,还是信这十八个老臣?”

“你猜你那萩儿看到阿玛弟弟双双下狱,会不会怨你今日任性?”

“这十八道折子,只要有一个是真的,那我们,就都完了——”

“两家上百人的命,你当真要赌?”

一个“赌”字回音绕梁许久,容若觉得他这条命,已经被堵输了。

良久,容若在母亲怀里闭上眼,扬过头去,张了张嘴,想喊,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眼角流下血泪。

“儿啊,卢家的把戏确实不高明,但这些能让你阿玛从天家座上宾变成阶下囚,自然也能让佟国维活不过元宵。”

“早同你说过小鬼难缠,他卢氏虽多年远在南方,奈何卢兴祖曾手握运河刑部要塞,经年累月下积累的朝廷要员的腌咋事,即便真假参半,都够纳兰氏和佟佳氏喝一壶的。”

“不然,你以为,以卢家落魄现状,如何能登的了纳兰府的门楣?”

“这已不是两小无猜的儿女情长了,孩子啊,这是关乎两府生死的大事,可千万不敢糊涂啊——”

看着容若无言地流泪,她知道,这局盘活了。

“儿啊,听为娘的一句劝——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哪怕是暂时避避风头,让这卢家的过了门,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又如何?待时局有了回鹘的余地,我们再慢慢调整。你和萩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可是,娘,我的正房大娘子,非萩儿莫属——”

“知道你们情深意重,我这做娘的也过意不去,但实在懿旨难违,相信萩儿若真的与你同心,便不会在意这些劳什子的。你且等两年,两年之后,萩儿不过年方十八,那才是嫁人的年纪。待那时,我们再从长计议——”

半晌,感觉容若在自己怀里安静了下来,觉罗氏抚过儿子发着抖冒着冷汗的额头,指尖沾了雪水化开的墨香。她拾起撕碎的奏疏按在容若心口:

“这十八道折子,就是卢家给我们的投诚书——”

“待成了一家人,这种事,必然就不再会被捅出去了——”

“待那时,就一切都好了——”

感受到容若微点了点头,觉罗氏叹了口气,道: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等抬轿进了门,所有这些脏东西,便随喜烛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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