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扬起眉,他很主动的掉入陷阱,翻开杂志第一页。
读完整本杂志花了波本一个小时,他知道在这段时间内宫野志保也没能睡着——她在一个小时内翻身八次。
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戳穿对方的伪装。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雪莉,她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哈欠,对他说了句“我要出去走走”。
波本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复,如果她在这段时间出事,他这样没法和组织交代。
雪莉满不在乎地说,那就不用交代了。
他还是顺手递给雪莉一个防身用的电击器,不管她之后要去做什么,带着武器总是能让人放心一点。
她的脾气忽好忽坏,波本至今也没能很好地搞清她的雷区究竟范围多广,或许琴酒那种视而不见的态度才是正确的相处模式。
毕竟是17岁的少女,这种态度也正常,只不过——
姑且可以算作监护人的他麻烦可就大了。
雪莉没有发现身后跟着波本,她走得很急,差点走过目标房间。
三声敲门声后,房门被打开一角,主人看到她的脸后才将门拉开,从波本的角度勉强能看到一张有些阴沉而神经质的面容。
他先说了句“雪莉”,后面那句话似乎是,“给我批研究经费。”
雪莉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她被允许进入房间。
也是组织的人,科研人员?他是什么领域的?波本有很多疑惑,再比如他们大晚上见面有什么阴谋,和她那似是而非的杀人计划有没有关系。
房间内,雪莉露出一个在乌丸和真眼中相当恐怖的笑容,她的语句更加瘆人,她说:“和我说没用,和那位大人说,或者朗姆,或者——”
“雪莉啊……你说得这几个有一个是人吗?”
雪莉靠在墙上,反唇相讥:“那你呢?你是人吗?”
他拍着胸脯,一字一句地表明态度:“我,和真,姑且自认为是人类。”
“唉,”说完,他自顾自地叹气道,“穿黑衣的雪莉实在是不详的征兆,幸好没带眼镜,还不是火力全开的模式。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忍受的。”
然后他就看到雪莉直接抢过他放在桌子上的半框眼镜,那一瞬间,和真感到她周围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欠我的。”她说。
和真不免嘴角一扯:“雪莉你的语气像被骗身骗心爱而不得的怨妇。”
那副眼镜自然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背包里,然后出现在桌子上。而他早已习以为常。
“啊啦,你可以再多加点大不敬的定语,和下个月的研究经费挂钩——当然是反比。”
目前看来,他们的对话非常常规,不过很快就不是了。雪莉瞟了眼和真的电脑屏幕,黎明号的3D模型上船体结构一览无余,在模型上还闪烁着几个红点。
“根据我的计算,只要在这里、这里和这里,”和真分别指向三处红点,“放上我特质的炸药,整艘船就会BANG的一下断裂,在所有红点位安上炸药的话,整艘船就会BANG得一下炸上天!”
“爆炸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爆炸!”
他激动得朝空中挥舞着拳头,全然不顾旁边的雪莉,沉浸在他BANGBANGBANG的艺术中。
他主业自然不是这个,爆破只是他众多小众爱好中的一个,乌丸和真自诩为大发明家,偶像是达芬奇,总是搞出一些无论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没什么用的发明。
而且,他总喜欢用爆破来检验一件发明的水准。没能在炸药下存活的发明通通质量不合格。
组织里真的没一个正常人,雪莉不禁扶额叹气,能把这一群神经病安排到应有位置上的朗姆实在是恐怖如斯。
她顺口问了句:“你不会已经安上了吧。”
他傻呵呵地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腼腆地笑了:“没有啊,只是兴趣而已——我又没带这么多炸药,这艘船还检查得挺严的,虽说有不少余量就是了。炸药还是麻烦,触礁、撞上冰川、发动机爆炸不简单多了?”
“……你向贝尔摩德学了两个月只学到她的火力压制和超量装药吗?”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雪莉,火力不足是一切恐惧的根源。一切算计与阴谋都将在爆炸火焰腾起的那一瞬间众生平等。”
他面朝窗户胡乱挥舞着双手,在他黑色的乱发间,那正闪着蓝色光芒的接口倒映在雪莉湖蓝色的眼眸中。
然后,蓝色光芒转为散发着不详的红色光芒。
在身体因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撑住一旁的墙壁,用摩擦力对抗地心引力。[和真]机械地转过身,如今的他两眼炯炯有神,和刚才有些疯癫的天才爆炸狂判若两人。
“雪莉(Shirley)……你已经动手了吗?”他一字一句地说,不带任何情感,每一个词的音调非常古怪,像是一首古怪的祭祀之歌。
“对。”雪莉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从口袋中拿出一小瓶药剂,在[和真]面前晃了晃,药瓶发出金属与塑料的磕碰声,并不悦耳。
“真遗憾,我已经做了。波本说得很对,所谓杀人——”她扬起一个迷人的笑容:“武器从来不是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