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看着他因皱眉而连成一片的眉毛,感到有些滑稽,忍住笑说:“的确很像……你说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断得如此神机?世上当真有预言天下的人?”
“殿下,天下之大,出几个能人异士何足为奇?汉代女相士许负手握玉玦而生,天赋异禀,能断祸福,乃至天下大势,她就曾断言薄姬会生皇帝,后来刘恒果然为帝……想来我们遇到的女子就如这许负一样身负异能了。”
赵顼摇头:“我倒觉得许负是相时而动,根据事情的现状推演走向而已,可是我们遇到的这个完全不同,当真是未卜先知了,曙尽虚出……”
周定一身冷汗,忙四顾,提醒道:“殿下慎言……”
赵顼朝门外看了一眼,问他:“依你之见,这几个字当做何解?”
“这……”
赵顼淡淡地说:“那你刚才为何让我慎言?”
周定稳住心神,只好说:“以臣之见,‘曙’字自不必说,而这‘虚’字么,《尔雅.释天》里说,‘颛顼之虚,虚也’,玄枵虚星即为颛顼之星,自是帝王之星,‘虚’即‘顼’,当指殿下,曙光尽,虚星出,所以……”
赵顼满意地笑了,那个女子一定是个神人,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定能够趋吉避凶,将来治这天下又有何难?
“恐怕还是要你亲自跑一趟酸枣,毕竟除我之外只有你也见过她,如果真是她,务必将她的来历查出来!”赵顼吩咐着。
“臣领命!”
正月很快过完了,孟旸给小棠带来了个好消息,他和妙婵的婚期敲定了,因为两家都希望能够尽快完婚,所以定在四月里。得了消息,小棠当即去了香铺。铺子里生意很好,意和、意可忙得脚不沾地,妙婵和林音音在后院调香。
小棠一跑进院子,就大声说:“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要成亲啦!”
妙婵不好意思,娇羞地瞪着她,林音音捧着竹篓直笑。
“你的嫁衣什么样子的?快给我瞧瞧!”小棠说。
林音音说:“这才哪到哪?才提亲而已,纳采、问名、纳吉……三书六礼,繁琐着呐!”
小棠奇道:“这跟备嫁衣是两码事,不冲突。”
妙婵红着脸:“我娘说要去京城做。”
“哇!”小棠羡慕地叹道,“钱家嫡长女出嫁,就是不一样。”
正说笑的时候,林音音要去井边打水,妙婵忙接过木桶,说:“你现在月份浅,哪里能做这些事情,我来!”
小棠一听觉得不对,忙跳起来:“什么月份浅?音音,你……”
林音音赧然垂首,小声说:“才两个月。”
小棠太高兴了,又觉得不甘心最后一个才知晓 ,便撇嘴道:“怎么不告诉我?还有孟旸,天天来来往往,这么个好消息也不知道告诉我。”
“他哪里知道!”
小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哎呀,是七月里生么?天太热了,音音,你要遭点罪。”
妙婵也叹道:“是啊,我看人家好像都怕六七月里坐月子……不过不怕,多备点冰也就是了。”
“这倒是。”
这时意和走进来,脸上闷闷的,还略带气性,大家问了才对小棠说:“林大人的妹妹来了,太难伺候了!什么她都要挑刺,高傲得像孔雀!我懒得理……”
怕也就意可好性子能哄着那姑娘,小棠本不想掺和,但看在林琮的份上,还是出去打个招呼。沈琼枝见了小棠,神色明显一僵,方才颐指气使的劲儿不见了,生硬地跟小棠打招呼。
“看上哪个了?”小棠问。
“喏,”沈琼枝指了指意可手里的瓷盒,“这个,就是味儿不大喜欢。”
小棠拿过来闻了闻,说:“这个味道有些隆重,你不如试试这个,这个是掌柜才制出来的,淡淡的桃花香,而且粉质细腻,你用正合适,和眼下的时节也相配,闻闻……”
沈琼枝想起来小棠好像和店里的人都认识,再和意可说话时明显柔和了许多。她最终选了小棠推荐的这款,临走时告诉小棠:“他们要成亲了。”
小棠到底不忍心,说:“你别难过。”
没想到沈琼枝毫无伤心之色,倔强地昂着头:“我没难过,你说得对,他不值得我这样!”
小棠点头,两个人便没什么话说了,沈琼枝对她说:“有空去我家玩……”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