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县谁人不知……”朱元元一脸哀怨,“她是命好,就凭她一个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竟成了林大人的未婚妻,酸枣县多少待嫁的姑娘不恨她?”
周定有些失望,本以为她们之间有过节,这样能打探更多的情况,哪里料到竟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我听说她断案的本事了得,她是哪里人?”
“这倒不知,应该就是本地人吧。”
“本地人?你如何知道?”
“我猜的……来,客官,尝尝这果子,新鲜的!”朱元元招呼着,“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哪里知道她是哪里来的?”
“我还听说她以前是行人,她一直是做这行的吗?”周定又问。
“是,跟的师父就是衙门里的,好像自小就跟的。”
“自小就跟的?”周定暗暗盘算,如果自小就跟着学做行人,那他们遇到的女乞丐就不可能是她。
朱元元笃定地说:“那可不,捣鼓死人的手艺,那胆、那手艺岂是三天两头就练成的?”
周定点头,还想再问,被朱元元柔媚的声音打断了:“客官,可别再提了,瘆得慌……”
周定无功而返,他前脚刚踏出城门,后脚林琮就得到了消息,紧绷着弦终于松了下来。
朱元元不放心,将遇到一个奇怪的长眉毛的人的事情告诉了小棠,小棠跟林琮分析,如果周定相信了朱元元的说辞,也许会打消怀疑小棠的念头,但是他既能得到官家和颍王的信任,就不会是无能之辈,人虽离开了,可在酸枣县埋下眼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时节如流,光阴似箭,眼看快到三月了,妙婵就要回封丘待嫁了,可是小棠还没有准备好给她的新婚礼物,这日恰逢林琮休沐,她便主动提出想出门逛逛。
“多儿喜欢珍珠,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棠说。
林琮似乎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心里的阴霾跟着散了。那天珠子现出本来面目之后,小棠当即收拾被褥又住进了主屋,每一个夜里,隔着屏风,他都能感到她的浅眠,她一定是想家的。
他们到了一家珠宝行,掌柜的认识林琮,自然当上宾招待,将他们领到了里间。
“历史书上记载着这时候的女人们喜欢的一种妆容叫珍珠妆,在脸上贴珍珠,我一直很好奇,珍珠是怎么贴在脸上的?后来才知道是用鱼鳔制成的胶,上次在嘉木坊,朱元元给我贴过一次,很好看。”
小棠又说:“我们那里有很多人跟着留下的画作还原珍珠妆,看是好看,总觉得差点什么,来了这里我才知道,是韵味不一样,时代不一样,人群展现出来的风貌不一样,长相也有区别,所以同样的妆容给人的感觉就有差别。”
林琮点头,然后故意问:“那绿帽子呢?什么说法?”
小棠想起曾经闹过的乌龙,不禁趴在桌子上笑:“你还记得呢……”
说笑间,掌柜的已捧了托盘过来,上面有好几样珍珠饰品,上面的珍珠个个大而圆,润泽出彩,小棠拿了这个又看这个,没法做决定。叹气问:“多儿的珍珠太多了,我再送会不会太没新意了?但是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你喜欢金子,会嫌金子多吗?”林琮笑问。
“也对,送礼物还是要投其所好的对吧?”小棠打定了主意,选了一支造型最简单的珍珠钗,上面就是一颗大大的珍珠,无需点缀,独自美丽,和妙婵干净利落的气质很相衬。
从店里出来,门前就是集市,他们路过一个卖各式瓷器的摊点,小棠瞄了一眼没在意,走了步又退回来,指着一只瓶子对摊主说:“你上次不是说这只瓶子是孤品吗?这不是一模一样?”
林琮定睛看,原来是和申屠送他的那只一样的琮式花瓶,玉一般的颜色,做工稍显粗糙,但正因此显得拙朴古趣。
摊主有些尴尬,他已经想不起来某个晚上有两个姑娘同时看中一只瓶子的事情,这只是他的一个销售策略,物以稀为贵,紧俏的东西总是更得人青睐。“这位娘子,当时的确是只有一个了,这只也是才有的,巧了,不如配一对吧?”他丝毫不心虚地说。
小棠自然明白其中的内情,也不是故意要摊主难堪,只是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可她看见林琮居然在掏钱!
“你干什么?冤大头啊!还要再被骗一次?”小棠拉住他。
林琮已经将那只瓶子接过来,笑说:“就应该是一对的。”
小棠瞪着他,他说:“当时申屠说是你先相中的,我才收下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万分柔情,亦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他抱着那只瓶子,有一种怕她生气的小心翼翼。
小棠满心欢喜,歪着头说:“这时候什么花开得最好?这么好看的瓶子不能白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