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长廊内。

裴颂一眼就看到五公主，大步流星往前走。

五公主的手覆在半开的玉兰花上，听到脚步声没回头，“找我有事？”

“昨天晚上岁岁和谢淮止走一块，”裴颂简单明了。

“姐姐高兴就好。”五公主心如止水。

裴颂冷声，“为了谢淮止，她穿上最讨厌的白裙子和背诗文。”

五公主皱眉，把花折断。

“我会去劝。”

这话一出，裴颂眉目舒展开来，似是松了口气。看五公主辣手摧花，他上前捡起被丢弃的王兰花。

“太子殿下很关心你，你的想法他在想万全之策。”

五公主语调讥讽，温和平静，“兄长日理万机，柠之的事就不劳烦兄长费心。”

裴颂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颂，”五公主突然转过头，“我可以帮你离开。”

裴颂挑眉，“那我得刮一层皮？”

“尚公主。”五公主直直对上他的眼眸，淡定从容。

裴颂翻了翻沾尘的玉兰，“有点心动。”

五公主缓缓露笑，“容貌，身份，才情，有不满意的点吗？”

裴颂诚实摇头。

五公主开口：“我不插手你的后宅，你不插手我的事。子嗣我会尽力。你与兄长的关系只会更紧密，不用担心功高盖主。”

裴颂仔细思考，虽然知道五公主的答案，还是想替友人问一句。

“景以珩能给的比我多。”

“爱吗？”五公主目光嘲讽，“那是我最不稀罕的东西。”

裴颂不可否认。

新折一朵娇艳的海棠，凑近五公主，认真挑了个最好的位置，把花别在她发间。

两个人靠得极近，男子目光似带三分情意，女子温柔一笑。

裴颂却看得分明，五公主心如止水，迅速抽身，忽地笑了，“我斗不过你。”拒绝。

五公主太狠。

恰好，他太了解她。

——

第二日。

从景仁宫出来，姜岁神情轻松，脚步轻快。边上的魏夷光难掩激动，极力遏制内心的喜悦。

春色灿烂。

九曲回廊铺满了娇嫩的花串。

“多谢。”姜岁郑重向她道谢，嫩青色长裙与春日相得益彰。

魏夷光每次想出新奇玩意都送明王府一份。姜岁知道她是一个有趣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一过来，站在景仁宫门外，里面的明艳张扬的燕贵妃开怀大笑，和宫女们玩趣味游戏，笑声不断。

终于走出来了。

向前看。

午饭景元帝一过来，三个人开心用饭，一吃完，燕贵妃拿牌，三个人一起玩。

从柔嘉夭折后，姜岁从来没有见燕贵妃如此开心。

姜岁半遮半掩透露和谢淮止两情相悦。燕贵妃微愣，反应过来就说要召谢淮止入宫，被姜岁制止。景元帝沉吟片刻，不支持不反对。

……

魏夷光稳住心神，“不用……”非常紧张，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是殿下先帮夷光。贵妃娘娘是个好人。夷光想报答殿下和贵妃娘娘。”

姜岁偏过头看她，思虑几瞬，迟疑，“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看到故人。”

身后的尚夏和若青好奇，魏四小姐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认识。”魏夷光生涩回答。

在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宠妃的景仁宫外。

魏夷光戏剧地成为景仁宫的热门女官，眼前十七岁的长庆公主正为心上人而高兴——史书不会记载此刻，甚至在历史上长庆公主和谢大人的感情一直都是众说纷纭。

目光忽然落住公主腰侧那柄锋利弯刀——与她博物馆玻璃柜里见过的那截千年后仍浸透血渍的弯刀一模一样。

“这弯刀……”

姜岁以为她是好奇，“阿翁送我的。”

魏夷光呼吸一滞。

此弯刀千年后出土，是在文鼎公的陵墓中发现的。千牍判官与长庆公主的爱情才被众人所知。大雍文臣谢淮止，生前被誉为“千牍判官”，死后谥号文鼎公。

姜岁问：“怎么了？”

过了半晌，魏夷光终于鼓足勇气，语气认真，向她执手行礼。

“长庆公主……”

“姜岁！”愤怒的女声打断魏夷光没说完的话。

假山后突然传来金铃乱响。四公主提着裙摆冲过来，怒气冲天，后面一大群宫女紧紧跟在她边上。

愤怒撕碎手中揉皱的婚书掷向池面，“为什么！你凭什么！好一个长庆公主！满京城你都可以选，为什么要抢我先看上的人？”

宁华宫的宫女早就把周围的人清空，战战兢兢。

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