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莠学着自己从电视上学来的哄小孩儿睡觉的样子,拍着阁颂后背,拍了一阵他手都酸了也没见阁颂表露出一点睡觉的意思,反而还越来越精神了。
看来阁颂并不习惯这一招,林莠少有的创造温情景象的激情一下子就消退了,收了手自己也躺上了枕头,躺的四仰八叉,道:“快睡觉,我也睡了。”
躺在他旁边的暖融融的小身板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林莠没听清,让他大点声儿。
阁颂抿抿嘴巴,警惕地看着林莠搭在肚皮上的手,讨好道:“表哥,我乖乖睡觉,你就不打我啦?”
林莠猛地睁眼:“我什么时候打过……”
不对,刚才他费劲力气哄他入睡,这小子竟然以为是自己在打他?
林莠一扭身,很不高兴地嗯了声。
刚应完,就听阁颂长长舒了口气,不到一分钟,背后就传出了他有规律的平稳的呼吸声。
林莠从来没有这么冤过,偏偏还无从诉说。
卧室没关灯,林莠是个高度追求睡眠质量的人,此刻不知为什么,听着身后的呼吸声也安了心,脑中胡乱思考一阵,竟然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两人依偎着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自带的浴室中传来一声轻响。
咔——哧——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玻璃碎裂声,但很不符常理的,那些破碎的玻璃片竟然没有落下制造出能叫卧室里的人惊醒的噪音。
一双手从中伸出来,骨节修长,无名指和尾指末端都带着一枚银光闪闪的素戒,尾指那枚因为圈口过大被绕上了半圈红线,这才紧贴住皮肤。
随后依次是胳膊,腿,接着整个面庞都显露出来,这是个面庞精致混血儿,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以及一只湛蓝色的眼睛。
他缓缓眨了下眼,长睫忽闪,眸中逐渐清明起来。
一声低沉满足的笑在狭小的浴室缓缓漾开。
阁颂是被皮鞋声吵醒的,起初他还以为是爸爸回来了,不过睁开眼,借着从窗帘缝隙中挤出的月光,他辨认出了那个挺拔的人影。
太高大了,爸爸不会是这样子的。
阁颂一颗心都被高高吊了起来,更叫他惊恐的是,高挑的男人背对着他,腰腹位置露出了一截小腿。
是表哥!
阁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轻手轻脚拾起来表哥睡前放在身边防身用的棍子,用尽了浑身力气朝男人扔过去。
嘭——
粗长的棍子敲在男人的脊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哪知这男人没吱声就算了,背后还像长了眼一般反手把那棍子接住了。
倒没有朝阁颂扔过来,而是顺手放到了梳妆台上,头也不回就要往前走。
他怀里还抱着表哥,阁颂是不可能让他走的,他手无缚鸡之力便只能敞开嗓子大喊表哥,声线直抖,好不可怜。
他喊得太过凄厉,林莠想不醒都难,刚睁开眼,对上的是一截冷厉的下巴,但凡这男人再黑一点,林莠都不至于在黑暗环境下看清楚他的脸。
看清楚的那一刻,身体便不打招呼地发起抖来,这完全是烙印在身体里的本能反应,尽管林莠心中并没有多害怕,但后牙依旧开始咯咯作响。
男人轻笑一声,将他颠了颠抱得更牢了,轻笑一声:“这么抖,是害怕我?”
他低下头,让林莠更清楚地直面他的脸,这种光线下其实是很难分辨出颜色的,但林莠却万分肯定,他的左眼是灰色的,雾蒙蒙的没有焦距,徒留一双好眼在定定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看清楚了,还满意你的杰作吗?”不等回答,他自说自话般:“我还挺满意的,林莠,我说过,你给的一切我都照单全收。”
纵是这么说着,语气里却听不出满意的意思,倒像是强压着暴怒,竭力伪装着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林莠瞳孔一缩,脸色分外的不好看:“我跟你走,不过要等这个噩梦过完。”
“你觉得自己手里还有能跟我打商量的筹码?”
林莠:“起码要让我把阁颂送出去,你知道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
阁颂已经跌跌撞撞跑过来了,虽说个子小力气也不大,但胜在牙尖嘴利,见扒不下他的胳膊就见哪咬哪,片刻功夫,曲卓挺括的西装裤上就多出了几个牙印。
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不美丽。
林莠注意到了这一点,忙高声制止阁颂,随便扯了个谎:“阁颂你是狗吗,这是我朋友你别见人就咬!”
他疾言厉色的,一时比这男人还可怕,阁颂一瞬就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