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枳光开门,年过半百的王教授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开车三小时,不会太晚吧。”王教授拎着医药箱边进边说。
“王叔,”戚枳光眼带感激,“是我岳母,人在里面。”
二人走进卧室后,陆小柏擦干手走了过来,和戚枳光一起坐在床边。陆淮安也掐灭了烟头,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向明珍有些意外的看着突如其来的西华教授,虽不愿再治疗,却也不好拒绝。
王教授从望闻问切,一套看诊下来。
“情况的确是有些严重。”王教授推了推眼镜片,“但中医不看这些,中医讲究的是,通则不痛,通则不痛。”
“我们很多时候,用中医疗法,一样可以延长寿命。”
他说完,拿出银针,在向明珍周身的各个穴位针灸上,完成后,又是现场开方,全都是中草药。
“按照这个方子去煎服。三天后给我电话,我再过来复诊。”
“医生,我老婆她?”陆淮安小心翼翼的问着。
“心态放好,家里不要都一股子霉气。”王教授交待几句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小柏,“俩孩子送我。”
陆小柏和戚枳光不约而同点点头,帮王教授拿着医药箱送出门。
下楼梯后,沿途借着昏暗的路灯,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也不知走了多久,陆小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王教授,我妈她的病,究竟还有救吗?”
“傻孩子,这种情况,就是要延缓寿命。你呢,要多陪陪你妈。年轻人,不要每天就忙着搞钱,家人陪伴很重要。”王教授叮嘱了几句。
走到停车位时,王教授回首深深的忘了戚枳光和陆小柏两眼。
“丫头,下回见面喊我王叔。”末了拍了拍戚枳光肩头,“你爸很久没见你了,前段时间还跟我念叨呢。”
汽车启动,王教授的车渐行渐远。
陆小柏回望身旁的戚枳光,似乎他看着疲惫了些。
两人沉默着步行回家,似乎一切都变慢了……
回到家时,向明珍把戚枳光和陆小柏都喊到卧室,陆淮安在旁边陪着。
“妈,怎么了?”陆小柏温声问。
向明珍环视了一圈眼前的三个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有些事情,压在我心里太多年了。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她的目光落在戚枳光身上:“阿光,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当年的事,不怪你,也不全怪你母亲。要怪……就怪我们做父母的,太自私,也太糊涂。”
她顿了顿,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小柏高三那年,学校里传你们早恋,影响学习。我和你陆叔……私下给你打电话。我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劝你……放弃小柏。”
陆小柏心头一震,看向父亲。
陆淮安低着头,满脸愧色。
原来,父亲和王大力的聊天记录里,那句“当初就不该打电话让戚枳光离开小柏”,还有陆叔的口述中,竟然是真的。
“阿姨……”戚枳光声音有些沙哑,“我一直都很理解。当时怪我,没有把握好度。”
“妈,当时我和戚枳光真的没有早恋。”陆小柏急忙解释着,“是,我承认,当时的我的确喜欢他。但是,一直都是他督促我学习。那一次的早恋风波,是因为……”
“那天我十八岁生日,可是似乎都忘了。”陆小柏想起成长的孤独,没有家人在身边,鼻子有点发酸。
“后来,是戚枳光给我送了一支钢笔,刚好被看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记得我的生日。”
“小柏,是妈妈不好,没有陪你走过来时的成长路。”向明珍忍不住抹了眼泪。
陆淮安叹息一声,陷入沉默。
“当时我们以为是为了小柏好,怕她耽误了高考,怕她受伤害。”向明珍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那时候,你陆叔……也出事了。”
她的目光转向陆淮安,眼神中充满了痛惜。
“小柏高考前两个月,你爸在戚氏建材承建的工地上,从三楼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肋骨断了好多根,内脏也受到了损伤,评了八级伤残。”
“果然是这样。”陆小柏叹息着看向父亲。
过去七年,她只知道父亲受了工伤,一直在家休养,却从不知道伤得如此严重,更不知道这和戚家有关!
陆淮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找戚氏集团索赔,”向明珍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们一开始推三阻四,说你爸自己不小心,说施工队管理不当。我们去告他们,官司打了一年多,最后……败诉了。”
“他们说材料是合格的,脚手架是符合规范的,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那个小小的分包施工队,那个施工队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最后,戚氏集团的人私下找到我们,给了几万块钱,让我们签了协议,说是一次性解决,以后不得再纠缠。几万块……一条差点没了的命,一身的伤痛,就值几万块!”
向明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段时间,我们天天往医院跑,往法院跑,身心俱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说有同学举报,小柏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