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求瑕。

她何德何能，竟能在梦中听到他这些话？

最终，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脑海中短暂消停的魔魇之音，忽而幽幽尖笑起来：

——长心，不要被骗了。

——别忘了他先前还想杀你。

——在他要了你的命之前，你应该先杀了他。

怪笑低语，扰得织语长心头痛欲裂。

伴随着阵阵寒气，她的意识开始恍惚，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带着眼前的人也好似被笼罩而来的黑席卷一空。

恐惧仿佛剧毒的藤蔓，一点点将她包裹束缚，拉入地狱般的噩梦里。

“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人…救我……”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紧紧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后，虚弱断续的颤音戛然而止。

明珠求瑕眸色骤冷，回看立在一旁的玖轩幕。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睺戒玺可以抗衡死神之力么？”

玖轩幕不急不缓的笑笑：“在下所言的抗衡，只是让吾主体内暴动的死气稳定，保证她不被死气影响意识。”

“她现在很平稳不是么？”

“你觉得这算平稳？”明珠求瑕反问道。

“然也。”玖轩幕展开画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方才她只是因为死气不稳影响了神识，所以短暂的陷入混乱，公子莫要误会她能恢复从前。”

“在下入夜时在贵府便说过，她原本的心脏与皮囊都换给了死神，心性容貌往后绝无恢复的可能。”

明珠求瑕收回冷肃的视线，垂眸看向织语长心。

此时，她虽面色苍白，额角渗出了细汗，却也如玖轩幕所言，气息渐稳。

但方才她孱弱又恐惧的声音还仿佛回荡在耳畔。

她说‘救我’。

她不想杀人。

明珠求瑕此刻才恍然回神，她的心脏被换走，那么这段时间她的言行举止，或许并非她所愿。

思及此，他眸色暗了下去。

若她方才是在向他求救呢？

“既是死神给的心脏，那便有死神之力在其中，若想办法消解死神之力……”他眼也未抬，似是自语。

未及他说完，玖轩幕便挑眉道；“可以一试。”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吾主如今不必为心疾所困，还有了浑厚修为傍身，在下以为，吾主并不希望回到从前。”

他邪佞的面容，在幽幽烛火下，显得有些笑意森然。

说出来的话，也染上几分阴恻恻。

“否则，她又怎会愿意与死神交易？”

“所以公子还是不要为此费神的好。”

身为罗喉戒玺的戒灵，玖轩幕自织语长心在公开亭带上戒玺那刻，便认主跟随她左右。

他很清楚，织语长心一直为自己的心疾，时常连累旁人而自卑自愧。

而这种自卑，在浪眉山意外重逢明珠求瑕后，就多了一样——容貌。

日渐加重的心疾，若非再见到明珠求瑕，她不会那么渴望活下去。

闻言，明珠求瑕并未再言。

玖轩幕说得并无道理。

即是交易，那织语长心所换来的，必然也是她想要的。

他将她痛苦恐惧的声音压入心底，看着这张艳绝九天的脸，眸色涌动。

若这是她希望的，那他不会干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