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窦老太太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也不由得害怕起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以此要挟我,让我来找祖母答应她的条件,要是咱们不按她的意思去办,她就要把这些交给官府,到时候,孙女的名声就毁了,窦信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看我。”
“什么?你的亲笔信怎落到了他的手上?”窦氏勃然大怒,骂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敢去结交匪徒,你是要把承恩伯府毁掉才算完,是不是?!”
“不是的!”韩雪薇膝行两步,“孙女一开始也没想到要联系匪徒,是那日我外出,碰上了二皇子府上的善善姑娘,她给我出了这个主意。”
听了她的话,窦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些,“你说的可是真的?”
韩雪薇立马保证,“千真万确,有了善善这个中间人,孙女才顺利地和林石联系上,那林石曾经是她的恩客,对善善有些情谊。”
窦老太太沉默了,雪薇能与二皇子的人结交上,对承恩伯府而言,也不算坏事。
韩雪薇见窦老太太沉默不语,生怕她不应陆攸宁的条件,心里更是着急起来,她将额头抵在地砖上,继续哭求:“祖母,求您先把陆攸宁先打发了,之后要打要罚,雪薇都悉听尊便!”
窦氏虽心里松动,口上仍旧骂她:“混账!这时候才知道急了,你原先行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这般后果?”
韩雪薇痛哭,“孙女知错了,以后有事一定同祖母商量,求您帮我过了这一关,您不能因为一个陆攸宁,就要眼睁睁看我身败名裂啊!”
“她提了什么条件?”半晌,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韩雪薇如蒙大赦,暗自松懈下来,急忙回道:“她提了两个条件,其一是要陆雍也离开金陵商号,回上京城重新读书。其二是想通过咱们府上的人脉,请神医去给陆姨夫治腿。”
老太太暗想,她果然没看错人,这陆攸宁确实有城府,让他弟弟读书科考入仕途,她虽然从云端跌落了,却一刻也没停了光复门楣的想法啊。
这陆攸宁要是她的亲孙女该多好!可惜可惜。
她问:“就这些?”
“就这些。”韩雪薇急切道,“祖母,只要您答应她,她就不会再提匪徒的事。”
不再提匪徒的事?怎么可能呢?窦氏越看越觉得韩雪薇是块朽木,“蠢货!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不直接来找我提要求?”
韩雪薇一怔,缘由陆攸宁给她解释过,可没等她把解释的话说出口,窦老太太那边又开口了,“因为她知道,若直接来找我,我有一百种法子让她成不了事!她手里的把柄,我也能弄到手。现在,那把柄怕是早让她藏起来了,不容易弄到手了。”
陆攸宁不直接与她这个掌权者对弈,这步棋走得妙,窦老太太感叹她的聪明,也对韩雪薇失望透顶。
“祖母。”韩雪薇怯怯唤道,充满希冀地看过来。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觉得疲惫不堪,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撂开手不管韩雪薇,只能应下来。
“你回去告诉宁姐儿,明日我会派人去寻神医,让他去陆府给陆信芳治腿,至于陆雍也,我也能答应他回上京来,不过,他去哪里读书以及读书的一切花费,韩家是不管的,雍也能不能进学堂求学,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韩雪薇终于松了口气,老太太终于应了,“多谢祖母成全!那陆攸宁手里的信和步摇,我们是不是要想法子弄过来,以除后患?”
“急什么?”窦老太太冷冷打断了她,“宁姐儿哪会轻易交出来?就是她能交出来,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手?”
案上灯罩里的烛火晃动起来,映在老太太的半边脸上,她暗自想着,如今,这个陆攸宁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让她继续留在韩家,以后指不定再生出麻烦来,再者说,她服药绝了子嗣,又失了清白,毁了名声,窦家已经弃了她,这颗棋子算是废了,不如让她回去,自生自灭吧。至于陆信芳手里的东西,等陆雍也回来再与他谈条件讨过来,陆雍也总要读书的,没了韩家,他是进不了学堂的。
心下定了打算,窦老太太便对韩雪薇说道:“起来吧,你再告诉陆攸宁,让她在这府里歇上几日,神医请来了之后,就跟着神医回陆家去吧。”
韩雪薇跪得有些久了,踉跄地站起身来,乖巧地应道:“是,都听祖母的安排。”
窦老太太肃着脸色,告诫她道:“记住,我仅仅宽容你这最后一次,若下次你再惹出麻烦来,就休怪我无情了,真要是损了韩家的利益,我不介意少一个孙女。”
韩雪薇赶紧表态,“祖母放心,我以后一定安分,一切都听祖母的。”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祖母心中的地位,已经不比从前了。
窦氏吩咐她,“以后离陆攸宁远一点,没事别再找她的麻烦,既然你与二皇子府上的善善姑娘认识了,那就多与她来往吧。”
韩雪薇应了,忽然感觉平日里充满慈爱,对人和善的祖母,陌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