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儿,”原本与姜年并肩走的袁照忽地在长廊上停住了脚步,红着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吗?”姜年被袁照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阿姐为何突然要跟我说对不起?”
袁照犹豫着说道:“方才你提起了你姥姥,她还好吗?那件事都怪我……”
听到袁照的话,姜年意识到她是在为姥姥中毒一事致歉,于是便答道:“姥姥的身体已无大碍,身子骨还是如先前那般硬朗。”
“那就好,”袁照仿佛卸载了心中沉重的包袱,长吁了一口气道,“自那天你离开将军府后,我每日都在周府门口徘徊,但一直不敢进去问候。”
“既然如此,等我们回去后我陪你去周府看看她吧。”
“可我……”袁照轻轻摇了摇头,“你姥姥她肯定对我很失望吧,应该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我在十多天前已经和姥姥解释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姥姥说她不怪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姜年轻轻握住袁照的手,缓声说道,“她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十多天前?那你为何没有与我提起过?”
“姥姥她不生你的气,但我生你的气啊。因为你的不慎,她差点就……”姜年努着嘴道,“那天我离开将军府后,我仍旧生了你好几天的气。后来我是想着去找你说清楚这件事的,但随之而来的推恩大典和众遥城事件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聊聊。”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袁照侧头试探着问道。
姜年闻言主动与袁照四目相对,摇了摇头道:“不生气了,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你做那件事的动机。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再追问。但你真的要注意安全啊,不要再冲动行事了。”
“嗯,不生气就好。”袁照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水,“至于我的动机——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的。”
打扫完屋子的连鹤忍不住向门口张望。
她算了算时间,发现姜年和袁照已经出去好一阵子了,可如今竟还未回来。
柴尚一案尚未破解,连鹤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担心她俩会有危险。
“在这儿坐着干等也不算事儿啊,我还是去外边找找吧,可别出了什么状况才好。。”连鹤这么想着,下一秒便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阿鹤,久等了。啊——”说时迟那时快,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刚走到青瓷阁门口的袁照便下意识地偏了偏身子。
幸亏她功夫底子好,即使拎着食盒也能及时避开去路,要不然她就要与出门的连鹤撞了个满怀。
“幸好没撞上,”一旁的姜年问道,“阿鹤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二人,连鹤顿时停住了脚步:“哦,我正要去厨房找你们呢,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阿鹤,我有要事与你说。我和阿姐刚刚在厨房外边等饭时,无意中听到了厨房里的两位小师傅聊起了柴尚的事。”姜年把刚沏的一壶热茶放到了桌面上。
“嗯?”连鹤转身回到桌子旁,“他们说什么了?你后来有去和他们聊过吗?”
“有,我怕听漏了什么信息,还特地进厨房问了问。那两位小师傅说他们昨日在后山碰到柴尚了。”
“后山是一大片林子,没准会有野兽出没。而柴尚初来乍到又不熟悉周边的环境,没事去那儿干嘛呀?”
“这个就不清楚了,小师傅说他们当时正在后山挖春笋,柴尚路过时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匆匆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先别说这个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袁照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桌面,“虽然都是些斋饭,但这儿做的菜味道还挺不错的。本来我还以为这次也能吃上素醋笋呢,谁知师傅们说厨房仅剩的一小坛黄醋不见了,做不了。诶,我们这次没有口福咯。”
“阿照,只是素醋笋而已嘛,这么简单的凉菜,等案子结束后你想吃多少我就给你做多少。”
“阿鹤,这你就不懂了吧。启仁寺的素醋笋远近闻名,那味道和一般人家做的素醋笋差别可大了。”
“有何不同啊?从小到大,我吃的素醋笋差不多都是一个味道。”
“听说启仁寺素醋笋的奥秘在于它自制的黄醋,我曾经吃过两次素醋笋,那味道简直绝了呀,以至于我每次来到这儿都想吃。”袁照撇了撇嘴道,“因为嘴馋,所以我曾向寺里的师傅们讨要过酿醋的秘方。”
“他们没答应你吧?”连鹤道。
“那自然是没有,若是有的话我也不至于馋成这样。不说了,我们吃饭吧,我可太饿了。”
“年儿——连姑娘——”
刚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袁照便听到了一声急促而有力的呼喊。她抬头一看,发现凌竞乘一改往日的从容模样,正带着月莲风风火火地朝着青瓷阁走来。
姜年和连鹤也被这阵动静吸引住了目光,两人都不由得齐齐往门外看去。
“这是怎么了?竞乘姐姐这般模样,倒是很少见……”姜年疑惑地嘟囔着。
话音刚落,凌竞乘便走进了青瓷阁,着急道:“出事了——方才慧其师傅来报,有人未经允许闯进了柴尚的房间。”
“不是有人在那儿把守着吗?怎么会让人闯了进去?”连鹤顿住了手中的汤匙。
“据慧其师傅所言,守门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粉末迷了眼睛,而后便觉得浑身乏力晕倒在了地上。他们在昏迷之前还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闯进了柴尚的房间。”
“我猜那人是想进房间找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想消灭罪证吧。凌小姐,慧其师傅有提到房间里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没有,他说暂时没有发现遗失了什么东西。”
“不好,”袁照闻言惊呼出声,“柴尚的尸首还停在柴房!”
看到满脸震惊的袁照,月莲忙说道:“袁小姐大可放心,柴房门口有好几个人守着,未曾有不速之客进入。”
“那就好。不过事发突然,我们还是先去柴尚的房间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吧。”话音刚落,袁照就拿起桌上的两个馒头往外走。
众人见状也都点头附和,立马跟上袁照的脚步离开了青瓷阁。
“月莲姑娘,这间屋子与先前相比,你可还记得有何不同之处?”连鹤边打量柴尚的房间边问道。
“这个……”月莲面露难色道,“说实话,我也是昨晚在照顾阿尚时才来过这里。而且那会儿因为担心阿尚,所以无心留意房间的布置,自然也就没看出与先前有何不同。”
“阿鹤,这间屋子在物品的摆放和布置上与青瓷阁基本上别无二致。如果非得说有何不同,那估计就是私人物品的不同了。”姜年伸手指了指房间里的那个微微敞开的衣柜,“不知道我有没有判断错误,那里头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