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音眸光微动:“那他也很坏了。”
萧晨低笑一声,语调拉长:“那你今天找我是……”
藤音:“去北街除执念。”
萧晨点点头,回了里屋取了外衣,回来见藤音还站在原地,视线在鱼缸里的鱼身上来回游移。
“走吧。”萧晨出声。
藤音收回目光,没动地方。
萧晨戴好围巾,有些疑惑:“还有什么没做吗?”
这回藤音出声了,语调平平:“把费岩也叫来,他不入梦我就不去。”
费岩觉得自己造了一手好孽。
半个小时前被自己稀里糊涂骗来的萧大除执士发消息说,如果自己不来那他和藤音也不去。
费岩看到第一眼就气笑了,心里暗骂爱去不去,下一秒老老实实收了笑,回了句“我去”,还附带一张老鼠苦笑的表情。
自己这是何苦呢,自己挖坑自己跳。
费岩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灰色建筑,一旁的“北街精神病院”六个大字分外刺眼。
这地方算是自己和另几个除执士的值班区,但是自从一年前一个病人偷跑出来从楼顶跳下去后,费岩总觉得这儿有点什么说道,自此连值班都对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费岩和公鸭嗓又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那两人才来,费岩瞟了一眼看了个大概,那个灵兽带着浅笑,再一看,旁边姓萧的脸转向那个灵兽笑的像朵向日葵。
费岩登时生了一肚子窝囊气。
待两人走近,费岩轻咳两声,装模作样点了点人数:“来齐了?那进去吧。”
费岩和公鸭嗓走在前头,萧晨两人跟着他进了大厅,四人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最后费岩去了医导台问清楚,带着另三人直达三楼。
电梯里,藤音偏头看了眼萧晨,接着皱了皱眉,出电梯又轻轻摇了摇头。
萧晨故意走慢了些,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了?”
藤音先是没说话,肩头和他拉齐才小声回复:“这是什么地方?”
萧晨:“精神病院。”末了可能觉得他无法理解,又加了一句,“精神有问题的会住在这里。”
“精神?”藤音嘀咕,“这里执念很多,不少需要清除的。”
萧晨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但其他人看不见执念,就会送病人来这里治疗……”
藤音打断他:“不如我们……”
“不能。”萧晨正色,“除执讲缘分,有些执念解不开化不破才会需要除执士,今天看到的执念未必都是那样的。”
过了几秒,藤音才开口:“等到解不开化不破的时候再去,不算晚吗?”
萧晨答不上来。
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藤音下山除了第一个执念,藤音木着一张脸,但萧晨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他问藤音怎么这么高兴,藤音只说,帮了人忙,也得了报酬,理应高兴。
那天时辰尚早,他们两人在山下逛了许久,最后迎着落日,藤音靠在竹棚里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去,静蓝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
藤音眉眼舒展,指着来往行人低声说着谁谁身上有些执念,也许以后不用走那么远就可以除执。
萧晨也是说,除执讲缘分,该除的才需要除,不能贪图灵力将不需要的也唐突除掉。
藤音听了只沉思了一会儿,便仰着脸认认真真问他:“到那时不晚吗?”
他想回答不晚,细想想却不知从何解释起,人既有生活便会有执念,若以此为准不知要累死多少除执士,可是除执士就是要清除执念转悲为喜,这么解释又没有信服力。
于是他只能答,除执除的是已成执念,不需未雨绸缪,才勉强把那求知欲极强的小泥鳅搪塞过去。
这次萧晨没再回答,他只是沉默着跟着费岩走进一个病房,站在床边等梦主。
过了会儿,他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藤音:“不知道,爷爷也没讲过。”
藤音果然不再纠结了。
萧晨暗暗苦笑一声,早知藤音并不计较,他第一次问的时候就应该回答不知道,何苦为了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答复辗转反侧一整晚。
费岩给床头贴了入梦符,过了会来了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人,低着头走到床边站定,微微抬了点头又迅速低下。
女人和其他梦主一样,脸像是被雾蒙着,只不过眉眼处仔细还是能看得清的。
萧晨感觉到眼前的藤音身体一僵,他看过去,却见藤音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女人嘴唇嚅动,但没说出什么,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
萧晨觉得不对劲,低声问费岩:“你怎么知道的她有执念?”
费岩一脸茫然:“本家安排的……说是有人值班的时候瞧见的……”
萧晨瞥过去:“这里可不止她一个有执念的人,偏偏就选了她?”
费岩有些惊讶,转头看向公鸭嗓,顿了顿又转过头来,眼里有了一丝别的想法:“真的?那不如……”
“不行。”萧晨顿了顿,“罢了,入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