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园
由此,元青争一下就串起了心中的那些疑惑:“帮殿下办事的人,并不完全掌握宫中规则。
所以为了鹤顶红之毒能准确地被下在您的盘子里,您专门派人混入传菜宫女,为此事做了一个二重保证。”
太子依旧不语。
元青争心下了然,昨天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右相贺兰山,能够完美的通过镜纸脱罪!
在朝堂之上,贺相看似公允,不涉各方争斗,但其实是皇帝阵营的,或者说是太子阵营的,是太子放在暗处的刀。
他受太子的命令,拿了太子的镜纸:“臣问完了,臣此后必然恪尽职守,为殿下尽忠。”
太子出言警告:“你也只能向孤尽忠,不然,侯夫人是能得封号,还是再次遭殃,孤和母后真是难以斟酌。”
……
宴厅里气氛蔫蔫的,一直到日头过了正中,众人才被放出来。
林子被押到了刑部大牢,余庆则拖着满身的伤痕,被推到午门外枭首,盛舒宇不轻不重的挨了五板子。
午门下马碑前,许多小厮都朝里张望着,他们刚刚目睹了一人被枭首,心下大概明白那就是毒害太子的凶手。
直到看见了自家公子出来,他们急忙迎上去,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落籽看到元青争出来心血沸腾,他想念的紧,也害怕元青争在宫里这一夜会出什么事情:“公子你可算出来了,让我看看没事吧?我……
侯夫人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怕公子会受苦,所以这回套马车,我带了一些舒缓情致的香。”
他搬下马凳来,继续说道:“不过公子不爱用香,用不用还是在公子,车上我还沏了公子最喜欢的毛峰。茶香高远,我们回家。”
元青争平日里只觉得落籽唠唠叨叨,公子公子的没完,但现下听着心里倒暖洋洋的,满口答应着好。
回到至清楼,元青争刚推开门,从里间就跑出来一个倩丽的身影,是妙龄。
她抱住了元青争,喊道:“东家!”
落籽一时间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阴郁,但元青争背对着他,也就没看到他的神情。
元青争抚上妙龄的背轻轻拍着,嘴里哄道:“我的好掌柜,我没事,此番从宫里出来,还立了个功呢,不怕不怕。”
妙龄说话略带颤抖:“我知道东家厉害,我就是,有些担忧。”
元青争心都要化了:“我没事,我只是身上黏糊糊的想洗澡,嗯……妙龄可以与我共浴吗?”
落籽原本眼神是一半艳羡,一半不满,但此刻他凝固了。
公子与人鸳鸯浴,我为公子熨新衣?一熨还得熨两套,胰子香味随便挑?!
但他不知道,元青争纯粹是想让妙龄帮他搓搓背,他自己不好搓。
所幸妙龄并没有答应,她将元青争略微推离了些,道:“奴家铺子里还有一堆事呢,此番只是过于担心东家,所以才赶回来的,这会儿还得过去,东家好好休息吧。”
“这么拼命?”元青争失落道,“也罢也罢,你去吧。”
目送妙龄走人,落籽欢欢喜喜的打水,搬浴桶,拿了好几个香味的胰子皂,然后站在门外给元青争沐浴看大门。
妙龄回到半里玉成衣铺后直奔里间,转动了床尾上的一处雕花,卧榻下面一声微响,她推开围床挡板,展露出一个不大的方形空间。
沉入地底,满是文书,乱中有序。
文书最顶上,有一张最新递过来的字条:“造势元盛。”
妙龄把围床挡板再次合上,又将纸条烧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发饰后喊道:“卓异。”
一人推门而入,穿着铺子里长工的衣服,细看浓眉大眼,鼻尖一颗浅淡的小痣,嘴巴抿得很紧,看着人畜无害,抱拳道:“掌柜的。”
“尾挑鱼皮”和“武试状元”,“奸相”之言屡破不息,以及之前所有那些带有引导性的流言——其实全都是妙龄的手笔。
她之前总拽着元青争往里间来,就是希望元青争可以发现她的秘密,从而可以让她的好东家,拿到对她发号施令的权利。
可元青争一次都没有发现。
她思量道:“太子殿下遭遇毒害,忠义侯府公子元青争与文试状元盛舒宇临危受命,一日之内便将案犯枭首示众,大快人心。
如若不然,太子殿下将终日惶惶,天下早晚会是奸相的天下,如此功绩,该破格奖赏。”
卓异低头道:“明白。”
不多时,街头巷尾有了新的童谣,茶馆酒楼人头攒动……
次日,官员照常上值,刑案司门口,元青争和盛舒宇从马车上下来,要开启新一日的清扫任务。
尚未离开马车周围,元青争就被落籽抓住了官服袖子:“公子,你以后上值,我都不回侯府等你了,我会一直待在刑案司停马地,公子出门就能看到我。”
“你这是怎么了?”元青争失笑道,“受惊吓了吗?没事的,我这不是去宫里,是上值,不会有危险的。”
落籽很固执:“宫门是没办法带上我,但我昨日还想了,公子之前和盛郎君找寻怪物也没有带上我。
后来公子破了案回来,我还傻呵呵的挺高兴,却不想公子都遭遇了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