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停在别墅园区一侧的马路边,傅屿招手示意,车子立马启步朝她驶过来。
她利落的钻进后座,头也不回的将那片高门大院甩落身后。
“你咋这么晚从别墅区出来,住在这儿?”司机好奇搭话。
“哪儿住得起啊,光打车钱我还心疼呢。”
足足五十块大洋,食堂舍不得吃的盐水鸭都能买两盘儿了。
“嗐,年轻人努力点儿,早晚也能住上。”
“兴许吧。”
有些东西出生有就有,出生没有就没有,比如这片均价20万一平的花园独栋别墅,她做牛做马八辈子可能都买不起一个厕所。
傅屿侧头靠在窗边发呆,路边霓虹一缕一缕的掠过,眼见着高耸的梧桐树和阻挡森严的厚砖围墙逐渐被普通的街景取代,路边的商铺和行人愈渐熙攘,熟悉的市井烟火又再次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无由来的,她红了眼眶。
许世城的电话接二连三,她盯着手机屏幕默默叹了口气,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絮,接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琢磨了几个字发过去。
“不用找我了,我已经回学校了,麻烦跟阿姨打个招呼,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秒回三个字,“对不起。”
傅屿愣神了片秒,又动了动手指,“我没有生气,那个礼服,回头我寄给你吧,让你破费了。”
许世城哪有什么坏心思,傅屿并非不谙世事,怎么会看不明白他的小把戏,这场各路人马预谋已久的鸿门宴,落到不同人眼里自然会有不同的筹谋,而许世城只不过是见机行事顺水推舟,将她与周映执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摆到了台面上而已。
人总是在看清现实后才想着死心,自欺欺人根本没有鸟用。
此后的一周,傅屿早出晚归,行色匆匆,不要说许世城找不到人,就连司晴都不清楚她的动向,神神秘秘的。
许世城曾去世亚电缆堵人,却发现她主动辞掉了见习岗,目前海大学工办已经收到世亚的通知,鉴于傅屿临时退工,世亚决定暂停在海大招收常规见习生的计划。
而那场目的不纯的生日宴会也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周映执如约未出现在晚宴现场,周柳两家的联姻计划刚起了个头就被彻底被打乱,宋嘉英当晚更是气到直接离场。
当然,柳清颐的日子也不好过,柳家原本指望借此机会攀上周家,毕竟西郊那块地皮还指望着跟周家联合竞标,资金链上若是没有周家的支持,就算柳家人脉关系再有能耐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柳父向来严厉,对柳清颐在宴会上故意推诿之事极为失望,事后严词责骂她未能抓住机会,甚至质疑她的能力与价值。柳清颐本就敏感,面对父母的苛责,她开始整日的闭门不出,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勉强撑住了身体,但症结一天不解,迟早还是会爆发。
“我重新找了家小公司实习,下周就去报道。”
海大睿智楼后的广场边上,傅屿和司晴并肩走着,两人节奏一致的踢着脚边石子儿消遣。
“这次真的想通了?”司晴转头问。
傅屿盯着脚下,语气平静:“嗯,蚍蜉撼不动树,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对一切都已坦然接受。
司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
两人刚走到十字路口,一辆银白色商务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令她俩不约而同地投眸打量。
车子违规停在了距离她们数米远的单向车道上,车门忽地拉开,里头脚步踉跄走下来一个人。
傅屿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柳清颐已经快步挪到她跟前,“啪--”,没有丝毫的预警,抬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力道大的甚至将她的脸直接打的偏过去。
傅屿的左脸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耳朵里“砰”一下嗡嗡作响,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本能的伸手捂住脸,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干什么!”
司晴瞬间瞪大眼睛尖叫,立马上前挡在傅屿面前,护犊一般的朝柳清颐怒吼:“你疯了吗?凭什么打人!”
可柳清颐却像没听见似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傅屿,眼神里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寒意。
因为动静闹的太大,周遭路人纷纷停下脚步,目光朝她们聚集。
“你是不是有神经病,有病就去治,大白天的别在这儿发羊癫疯,不然我们报警了!”
司晴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原地起跳,蹦他个三米高再落下来还柳清颐两个大逼兜!
可她刚嚎了两嗓子还没解气呢,始作俑者却在此刻晃了晃身子,原本激愤的眸光开始涣散。
柳清颐脚步虚浮地后退了一步,又勉强站稳,不过这种勉强带着一种病态的无力。
果然下一秒,她身体突然一软,像被抽走了所有精神气儿,整个人直愣愣的向后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