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干嘛了?怎么这么久?”
回到包厢,卢以姗已经将餐前小食吃完,正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第一道菜咽口水。见她回来,秒提筷子,就要对摆盘精致的菜品下黑手,“我差点就以为你掉厕所了,要去捞你。”
郁烟坐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小吊梨汤,不紧不慢道:“里面有人,等了一会儿。”
“咦?你嘴怎么了?感觉有点肿。”
“不小心磕到了。”
“上个厕所也能给自己嘴磕到,你可真是个天才。”
“小嘴巴巴的,”郁烟放下杯子,用筷子去夹昆布薄片,“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卢以姗嚼着一嘴食物,笑的像个小仓鼠。
......
冬季菜单虽然不如夏季菜单的制作亮眼,但也将食材搭配的安常履顺,最后的仿落叶地瓜片酥软在口腔中,郁烟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
“姗姗,”她递卡结账,顺便跟她说:“晚上你自己回酒店,我有点事要处理。”
卢以姗听后,眉眼肉眼可见的耸拉下来,“啊?一晚上都不回来了吗?”
“可能是,你别等我了。”
“好吧,那我自己去附近的酒吧玩玩好了。”
“少喝点酒,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侍应生将卡连同账单一起还回来,郁烟跟着卢以姗走出餐厅,在她上车后才打车去丽思卡尔顿。
宋栖寒应该是提前跟前台打过招呼,她去问前台要卡时,前台的姐姐只登记了下她的身份证就很爽快的递给她房卡。她刷卡进门,宋栖寒已经回来了。
他没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影时不时扫射进来,为毫无人气的房间填充美不胜收的光景,他披着一身暗蓝色的光,独自坐在落地窗上品着红酒,周身寂寥又孤独。
“嘿,”她也没去开灯,摸黑拿起醒酒器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端着杯子坐到他旁边,“想什么呢?”
“在看东方明珠。”
“很漂亮吧?其实比起东方明珠,我还是更喜欢万国建筑群,尤其是晚上开灯的时候,特别好看。”
“嗯,”他抿口红酒,转头看她,“但没你好看。”
郁烟就折腿窝在椅子里笑,也不否认,“行了吧你,应酬怎么说?”
“很顺利。股份谈下来了,明早签让渡合同。”
“这种事情你都敢跟我说?不怕我卖了你啊?”
“你不会,”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俨然相信她相信到骨子里,“只要明天的合同能落地,我就拥有16.7%的股份了,不多,但也足够保证我不会被踢出去了。”
虽然她听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悬在半空,毫不吝啬的送上恭喜,“提前恭喜你了,宋总,苟富贵勿相忘啊。”
“不是个多高兴的事情。”
至少,没有她答应他的时候高兴。
心里这么想着,却也十分给面子的举杯与她相碰,承下她的好意。
“是么?”郁烟仰头喝了口酒,于醇浓的酒液在口腔中迸开清甜与甘洌时,她歪头瞥他,“怪不得都不见你笑。”
“在权衡利弊、尔虞我诈的斗争之下,就算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也注定会是遍体鳞伤。独自舔舐伤口都来不及,又怎么还笑得出来。”
“所以你今晚在餐厅的时候才会犯病?”
“嗯。看不到你还能忍忍,看到就忍不了了。”
“你是真有病,”她没忍住笑了。两个梨涡浅浅的,晕着光,“咬你那两口还咬轻了。”
“再咬一下?”
“你是什么抖m吗?”
“那充个电?”
“来吧,”郁烟放下酒杯,对他张开怀抱,言笑晏晏,“看在今天高兴的份儿上,奖励你一下。”
窗外的东方明珠转换出不同的颜色,将黄浦江照的斑斓而神秘,宋栖寒推开椅子起身走过来,却没有抱她。他双手穿过她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甩到床上,欺身压下。
郁烟被他甩的头脑发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这么轻,”他半悬在她上方,一手拢着她头顶,一手掌心抚摸上她线条清晰的脸颊,一呼一吸间,红酒的清润逐渐洇进眸中,“这几天又没好好吃饭?”
郁烟缓过来些,上道的勾住他的脖子。
她借着往上吊的力气凑近他,埋头在他颈窝处狠狠咬了一口,听他在她耳边哼出压抑又性感的闷声,才松了口,“吃了的。小猫们这几天都还好吗?有没有再扯你的纸巾?”
“没,改成玩偶了。”
“你记得回去以后给它们买点磨牙的,按时剪剪爪子,不然——”
“——在我身边还有心思想它们?”
“我担心它们,”她搂着他,坏心眼的往他耳朵里吹气,“我和你都不在家,它们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才那么一点点大,连她的手掌都不到。
难说它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宋栖寒就笑,低低沉沉的,像裹了糖霜的勾子。他吻了下她耳根,语调里不见一点担忧,“有薯饼在,出不了问题。”
“可是薯饼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给家里装了监控,等等装你手机里让你看。”
“还挺细心。洗澡了吗?”
“洗过了,”他听懂她的暗示,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把她圈在怀里,时不时亲亲她脸,吻吻她耳朵,搞得她有些痒,“再叫声宋总,我听听。”
“你这是什么癖好?cosplay总裁和秘书?”
“不是,就是想听你叫。”
郁烟被他磨的不行,笑着推他脑袋,“宋总,记得给点分红。”
“分红没有,”他应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张硬质的卡片,塞进她衣领里,“工资卡可以有。”
那张卡片四四方方,边角有点硌,还有点冷。她愣了下,两指夹紧,从衣领里夹出那张卡,顺势往他脸上拍了拍,“什么意思?”
“以后买东西都从这张卡上走。”
“干嘛?想包·养我?”
郁烟的声音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那我也得能包的起。”他舔了舔唇角,笑的无奈又现实,“你身价那么高,一张工资卡怎么够?”
话里话外。
皆是在抬举她,而不是羞辱她。
冷冽的眉眼因他的话再次放松,郁烟卸下周身酝酿起的攻击性,软了身子。
“那你?”
“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公司也没有,你愿意陪着我,是你吃亏,我总不能连我仅有的东西都不给你。”
“我不缺钱,你不用——”
“——你不缺是你的事情,我想给你花是我的事情。”宋栖寒眼里囚着深不见底的墨色,略带强势道:“我不能占尽好处却什么都不付出。”
既然他都这么真诚了,郁烟自然也不会再“不识好歹”。
她扫了眼那张卡,收到裤子口袋里,像只被娇生惯养长大、对这些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是天经地义的布偶猫般傲娇,“成吧,哪天把你卡刷爆了可别有意见。”
“不会,放开刷,不够我再转。”
“嗯。”郁烟打了个哈欠,直愣愣的对上他满足的眼,“做不做?不做我睡觉了,好困。”
“还没洗澡。”
“不洗了,明早再说。”
宋栖寒看着她染上困意的眉眼,没再多说,一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将她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搂的紧紧的,“好,睡吧。”
“那你好歹让我脱了衣服。”
“别脱了,脱了我把持不住。”
“......”
“......脏。”
“我不嫌。”
“哟哟哟,”郁烟闭着眼睛,阴阳怪气他,“还你不嫌,说的好像你做出多大的牺牲一样。”
宋栖寒自知理亏,“不敢,快睡吧。”
“我就不,你越让我睡我越不想睡。”
“不睡就做。”
“谢谢,很助眠,已经睡着了。”
他揽着怀里不再乱动的女孩,目光在她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停驻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过去。
......
天一亮,两人继续各奔东西。
伴随太阳的升起,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宋栖寒跟卢以姗的姑姑签了合同让渡书,成功拿下她和卢以姗她爸手里的全部股份,两人的手交相握上的同时,郁烟扔下手中的补色笔,浸在盛烈的阳光里狠狠伸了个懒腰,收拾好工具,问卢以姗他爸要尾款。
卢以姗他爸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完她修好的青花瓷瓶,也没能挑出什么问题来,脸色不禁有些臭。他手一甩,走进书房,从柜子里抽出支票,龙飞凤舞的填好金额,扯下来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他却没放手。
注视着她的眼不可谓不凌厉,一句话都没有,却将“拿了钱就乖乖闭嘴当个哑巴,要是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你就等着瞧”的威胁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郁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她指尖绷紧,生拉硬拽的将那张薄零零的纸片子抽出来,没有主动投诚,向他保证什么“我一定会好好替你保守秘密”之类的,就只压着眼尾,笑不达骨子里道:“我走了,卢先生,合作愉快。”
支票被妥善的装进口袋里,她迈出大门时,好像听到后面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到地上,她看都懒得看一眼,轻嗤一声,发消息问卢以姗收拾好东西没。
【卢以姗:收拾好了,我把你东西也都装我箱子里了,现在打算下去退房,等你过来我就能直接上车。】
【烟雨:ok】
出租车刚停到酒店门口,卢以姗正好推着行李箱出来,她把行李囫囵吞的全都扔进后备箱,一屁股崴了进来。
“今天这天怎么回事啊?”掌心合在一起,她朝里面哈气,搓手,“明明太阳这么大还这么冷,真把人当企鹅整了。”
郁烟从工具包里掏出之前宋栖寒没用完的暖手宝,递给她,“你穿这么少,太阳再大也没用。”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
“等等先送你回你家还是?”
“先送你吧,我家离得远应该,位置有点偏。”
“你住哪儿?”
“观海听澜,”卢以姗说着,似是怕她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调出导航记录给她看,“就这儿,要上高架。”
郁烟愣了下,看她手机里输入的地址,“你说你住哪儿?”
“观海听澜03栋啊,我姑的房子,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