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财主为什么一定要买石竭村打渔的地方呢?”
县令摸了摸胡须,说;“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说起来也是石竭村的人先造的因,才有现在的果。”
“请大人明示。”
于是县令把原因告诉了他们。
那年北方大旱,黄源带着儿子黄真逃难至南方,路过石竭村,实在饿得不行,想讨碗饭吃,结果被拒绝了。
当时石竭村被流民洗劫过几次,村民不敢再发善心。
黄源不能看着儿子饿死,于是半夜偷偷跑到一户人家偷了两个包子出来,结果被主人发现,打断了一条腿,并被闻讯赶来的村民赶出了村庄。
父子俩靠着两个包子没有饿死,黄源由于伤病死在半路,留下黄真一人在世上流浪。
幸好老天开眼,黄真竟然慢慢攒出了一份厚实的家底,他记起父亲当年的遭遇,于是搬到离石竭村不远的地方,买下那块村民赖以生存的地界,用来报仇。
“本来我是不答应的,但是奈何人家给的太多了。”县令说完故事后,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原因后,孙悟空和林海向县令告辞,他们走出县衙,发现阮氏三兄弟正蹲在墙角等他俩。
他们身体底子果然好,二十大板下去,跟没事人一样。
“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去?”林海问。
三兄弟跪下给林海磕了三个响头,林海忙扶起他们,说:“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阮小二摇头,说:“多谢少爷您交的谅解书,免了我们二十板子,四十大板下去,怕是要长棒疮。还有,我在挨打的时候也想通了,如果我们第一次偷窃成功了,尝到来钱顺利的滋味后,之后说不定会做更多不好的事情。幸亏被你们抓了。”另外两人在他身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他的话。
林海见他们有悔改之心,心里也很高兴,问:“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没有地种,不能打渔,他们的生活会很艰难。
阮小二看了看自家兄弟,说:“刚才都已经计划好了,这边离府城不远,我们三力气大、能吃苦,去府城做工,比如在码头扛包,赚些钱回来养家。”
说得容易,但其中的艰辛、背井离乡的痛楚,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孙悟空说:“我觉得你们可以晚点再去府城,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林海和三兄弟一起转头看向他,阮小五沉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道长爷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可以继续打渔。”
阮小七不信,他说:“算了,那地方已经被黄大财主占了,我们村新分的地界里面都是些小鱼苗,至少要等几年才能捕捞。”
他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林海不由得升起几分可怜之意来,对那位黄真也多有不满,他怎么能因一己之私让整个村子的人生活困顿呢?
这种想法不好在外人面前诉说,和三兄弟道别后,林海在回去的路上,与孙悟空聊起石竭村的事,顺便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我认为黄真太过分了,为了他已经过世的父亲,让整个村子都没有收入来源。”
孙悟空不完全认同林海的看法,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石碣村受到的伤痛,导致黄源半路感染而死,黄真自此成了孤儿,他恨村里的人无可厚非,但是这种恨意不能过度。
为了帮助石碣村的人,林海决定今天不走了,而是跟着孙悟空一起去了黄家,打算劝说黄真,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黄家果然富贵,据说这还是他们家的别院,占地就有三四十亩,抵得上五六户人家的耕地面积了。
得知林海是举人,守门的仆人表情瞬间不一样了,“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禀告老爷。”
没过多久,仆人身后跟着一位穿缮丝外衣的中年男子,“这是周管家。”
周管家看了眼突然到访的两位陌生人,对林海说:“老爷请,请进。”
这黄家内部装饰小巧雅致,想必黄真是一位富有情致的主人,他一人在世间摸爬滚打,能够挣得这么大的家业,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还能培养出这么高的审美情趣,实属不易。
林海以为黄真至少是个中年人,谁料在大堂接见他们的人面黑无须,可能未到而立之年。
众人互相见礼之后,丫鬟上来奉茶,林海见此茶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而带有兰花香,他从未尝过此种茶。
黄真跟他们介绍:“这是武夷山天心寺的母树大红袍产的茶叶,专供皇室使用,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一些。”
他能用得起贡品,可见财力不一般。
黄真见林海举止斯文,便试图邀请他:“林公子,我正在为大郎寻找读书先生,不知您愿不愿意屈尊降贵前来教导,放心,银钱肯定是不会少的,一年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这可比当官的富贵多了。庄户人家,一年的花费才二十两银子,黄家给出的一年束脩够一家人五十年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