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落梅从丫鬟手中拿来一个小包袱,在贾琏面前打开,“琏哥儿,我听说你最近在学堂读书累得紧,故而让人去外面的书店买了些别的书,权当给你松快松快。”
贾琏粗略地翻了翻,封面又是些之乎者也,“姨娘,这……”
“你带回去,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看,就知道里面的好处了。”说着邢落梅用手帕掩住嘴唇,轻咳了几声,“我身子还没大好,先回去了。”
等她走后,贾琏把书收好,看了眼身边的小厮兴儿。
兴儿忙说:“二爷,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贾琏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知道你是个忠心的,走吧。”
兴儿、旺儿是贾琏面前最得脸的小子,比他乳娘生的两个奶兄弟更受重用。他们两个也十分伶俐,惯会一味地讨好奉承主子。
贾琏自从得了邢落梅的书,第一次做到了“手不释卷”。
家塾的同学都知道贾琏平日是什么德行,对于读书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几天他好像中了邪一般,天天捧着书在读,一刻也不放下,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时常还会露出令人一言难尽的笑容。
先生们以为这些公子哥里面终于出了一根“好笋”,高兴得都快掉眼泪了,讲课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下课临走前还不忘去贾琏身边停一脚,轻咳一声提醒他自己走了。
贾琏忙把书本合上,恭恭敬敬地跟先生行了一礼后,待先生满意地摸着胡须走后,才坐下来,继续看书。
其他人目瞪口呆。
贾珍心想,这也太邪门了吧。琏小子居然和珠哥儿一般刻苦,热爱学习啦?
“琏哥儿,这些书就这么好看?”放学回去的路上,贾珍终于忍不住问了。
贾珍已通人事,长辈给他房里添了两个丫头伺候,日后等奶奶进门这些人也能抬举成为姨娘。贾琏见他能流连温柔乡那是羡慕不已,也对男女之间那点子事好奇起来,可巧姨娘是个聪明人,让自己解了渴,待有好时机,定要在哪个丫头身上试一试。
贾琏猥琐一笑,拍了拍贾珍的肩膀,说:“大哥哥,这些书可是宝贝,用处可大着呢!”说完便带着小厮们快步走了。
留下贾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样子,脑子是出问题了。”目送贾琏离开后,他也悻悻地回了东府。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贾敬便加强了对他的管教,回家后没有写完当日先生布置的功课,就不允许吃饭,弄得贾珍最近是苦不堪言,每天做完功课后脑瓜子嗡嗡的,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也就没工夫跟丫头们胡来了。
亥时一刻,原本是入睡的时辰。
兴儿端着烛台进来,放在炕桌上。
窗户上原本糊的是一层薄纱,如今换成了棉布做的帘子。
旺儿把帘子挑下来,这样烛光就透不出去,外头巡逻的管事们才不能发现。
贾琏歪在枕头上,细细品味着那些刺激的语句。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剩下那几本没看完的书,心里还嫌不够,嘱咐兴儿:“记得去找姨奶奶,问她再多要几本,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尤其是母亲。”
如今亲姨娘成了他老子的小老婆,邢落英心里肯定不舒服,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同姨娘有联系。
兴儿坐在炕沿,一边给他捶腿一边说:“爷,你就放心吧,保准不让其他人发现。”
旺儿见兴儿如此得力,心里微酸,去旁边取了浓茶过来,双手捧给贾琏:“爷,您喝杯茶,能提神。”
贾琏正有些困意呢,接过茶便一饮而尽,“我就说哪里不自在呢,得亏你想得到。”
得了主子的夸赞,旺儿心里一喜,跟兴儿较着劲似的服侍贾琏。
贾琏的两个奶兄弟,大的叫赵天栋,小的叫赵天梁,生得老实敦厚,不会来事,所以不大得主子喜欢。
赵天梁裹着被子睡在炕上,见他兄弟靠在门框前,长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哥,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睡觉?”
赵天栋转过头来,脸绷得紧紧的,低声说道:“兴儿、旺儿连着好几天睡在哥儿的屋子里,太不成体统了。”
贾府规矩,哥儿满了十二岁后,在通人事前,晚上屋里只留老嬷嬷们伺候守夜,小厮们住在一旁的厢房,而丫鬟们则是单独住在另一处院落里。等哥儿屋里有人后,小厮们为了避嫌就要搬出去,丫鬟们反而是要搬进来。
前几日,贾琏把屋里伺候的两个嬷嬷请了出去,晚上也只让兴儿他们伺候,不准其他人进屋。
赵天梁把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空气里面顿时弥漫着一股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