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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争执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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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佩尔的面巾被间接地送到了他的门前,收到“礼物”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有几分沉重。

与其说是为了想象覆面下美丽的面容,倒不如说雄子厌恶自己的脸。

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能解开覆面,那不就是沉湎于□□吗?抑或是顾及德文氏,给他留下了最后的遮羞布,本质则是个借口。

因为他第一天站错了队,雄主便不想再看到他了。

多么可悲。

织边的孔雀蓝面巾透着寂静的冷。希佩尔在专虫的指导下将它戴到头上,一点一点压住金色的柔发,随后缠覆在脸上遮住面容,垂下褶皱,最后用细带固定在脑后。

饶是轻质的面巾,也让他感到透不过气。

压抑和羞耻感笼罩了他,他甚至不敢踏出房门,踌躇在门边。

专虫迷惑的询问把他拉回了这个不得不面对的世界。覆面的他神情皆隐,外表看来端庄冷静,不知被何事绊住心神。

“出门吧。”

希佩尔放弃了心理建设,直接采取了行动。

甫一出门,未及拜见雄主,就与雌君打了个照面。优兰闲讽的笑容刚一出现,便凝在了脸上。

“希普?”

优兰上下打量着,似乎不理解希佩尔为何这副装束。

希佩尔的眼里露出隐忍的耻意。

他别过了头,不忍面对好友探询的目光。

“这是什么?”

他听到优兰冷冷开口,手指拈上了他的面巾。

“别摘下来。”

希佩尔惶恐地抓住优兰的手指,眼神略带几分哀意,“这是雄主赐下的。为了……”

优兰截住他的话,少见地神情严肃,“他竟敢这样对你!”

希佩尔是德文氏的大公子,亦是尊贵的第二侍,端庄持重,不曾触犯规矩或忤逆雄虫。雄虫凭什么这样?

他渐渐目露凶光,沉郁道,“我得去找他讨个说法,你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二侍,按照雌侍手册,也不该……”

希佩尔快行几步,挡住了他伸向主屋门锁的手,想要将他推离门前。

“优兰,别这样。雄主他不是恶意的,到底是我失职在先。何况,他也不是为了惩罚才……”

希佩尔顿声。即使雄虫口头上这样说,他也没法拿这理由说服自己。

谁家受宠的雌侍,连真面都露不出来?如今还只在家中,若是过了婚假,雄主的命令与卫队的要求冲突,他又该怎么说?

若是违背雄主,两虫的关系就真的破裂了。若是沦落到被迫辞职的地步,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必要?

“你每日兢兢业业,有什么失职?”优兰脚步不动,面色愈冷,凝视希佩尔片刻,竟有几分恍然,凌厉地问,“难道是为我?雄虫记恨你帮我的事?”

希佩尔轻轻地摇着头,优兰却从他的表情中察觉了真正的答案。

“这简直、滑稽。”

优兰的骨节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他本以为,顾及德文氏的颜面,对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错,或者连错都说不上的回护之举,雄虫不会过分注意。

希佩尔始终是第二侍,纵然雄虫小惩大诫,也不会伤其根本。如今,雄虫却在折损大家族的气节。

原因,却根本是迁怒。

希佩尔否认他的话,“不要这么说,优兰,你是雌君,是雄主亲手选定的虫。你们之间,怎么会有谁记恨谁这样的事?”

好友的传统思想让优兰无言以对。

但从结果而言,他倒宁愿理解为对方在粉饰表面的和平,以维持相对的平衡。

打开那道门,平衡将不复存在。

优兰本可以直接越过希佩尔,然而束具多少限制了他的行动。这是对希佩尔权利的主张,弄巧成拙,可能只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被动。

优兰甚至想直接揭开希佩尔的覆面,由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

可是他也清楚,只要希佩尔不反抗,雄虫的欺凌只会变本加厉。

这就是雄虫的手段。

卑鄙、下作又肮脏。

优兰现在必须作出让步了,可也不想让雄虫赢得那么轻易。

他需要细细思忖,找到自己的筹码。

他决定暂退一步,离开这道门前。

不识局势的门偏偏这时自己开启。

安白牵着艾冬说笑着走出,刚要关上门,就看到“搂抱”在门前的两虫。

更贴切一点,是介于“搂抱”和“推搡”之间。

安白震惊:雌君和希佩尔,要在我的房门前,通、通、通情?

这表情是什么?

下定决心出柜?!

不过第一次看到覆面的希佩尔,安白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

湖绿的眼里似乎盈满了忧伤,令他想到童话中海的女儿。

失去尾巴的人鱼是不能倾诉的。

可是更令他头皮发麻的,是雌君冰冷的愤怒。

像是绷紧的钢线,绑在尖针之上,瞬间便将他贯穿。

那位美纳达果然在意。

安白扬起了明艳的笑容。

“怎么站在我的门前?雌君和希佩尔吵架了吗?”

家规不允许吵架,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优兰早就看透雄虫卑鄙的内心,知道安白要用这莫须有的说法给他们扣上帽子,然后占据规则的制高点。

他讽笑一声,眼底的痣随肌肉的轨迹微微颤动。

“我们岂敢违背家规,惹雄主大人不快?”

优兰别开希佩尔,站到安白的面前。高挑的身材,微仰的下颌,恣意的姿态,给他添了几分睥睨的意味。

“我们不过是在讨论,雄主大人的威严。”

“威严”这个词,安白自觉是不沾边的。

他颇有兴味道,“说来听听。”

优兰又恢复他惯有的笑容,投射出捕食者的视线,像是潜伏在草叶中的竹叶青。

与优兰交锋过的虫,在这一刻都会产生应激反应。艾冬第一时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没来得及提醒雄虫,就已经听到优兰开口:

“我只是说,像雄主这样的大贵族,却要靠不入流的手段来管控家虫,实在太有威严了。”

“优兰!”希佩尔瞪大了眼睛,赶紧扳过优兰,想要阻止他的话,再向安白请罪,无意之间,竟将面巾散开。

孔雀蓝上的金边织绣慢慢滑落,露出的是足以令虫动容的容颜。

连艾冬都会觉得,覆面简直暴殄天物。

可是、似乎,正因为有枯燥的衬托,才更显这一瞬的惊艳。

希佩尔仰面深吸一口气,似乎陷入更加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随即转身请罪,“下侍失仪,请雄主责罚。”

如今是当着优兰和艾侍君的面,比关在房里还要令虫难堪。

只希望雄主,不要将这不慎的举动,当成故意作对。

安白却用食指挑起面巾的尾部,轻轻拈起,在身体靠拢之际,将孔雀蓝边的金绣,重新交叠起来。

他的举动再次触怒了优兰,然而束具却在这一瞬发挥了作用。

优兰低头上视的眼神,像是淫雨连绵的针脚,墙角潮湿的霉斑。

安白用小钩子般的笑回敬优兰的视线,手指却悄悄地隔着面巾,细细地摩挲着希佩尔饱满的唇形。他渐渐像只野猫,在挠爪子的时候,把坏心思也暴露了出来。

“如此说来,我倒要好好贯彻我的‘威严’。希佩尔,在迎接雄主的恩典时,应该说些什么呢?”

艾冬甚至惊奇于安白说出“恩典”这样的词,希佩尔却已经露出了矜持而讨好的目光,唇心抵着安白的手指,轻轻启道:

“谢谢雄主教导。”

优兰快要听不下去,好友的受难让他心里涌起仇恨和无力感,仿佛看着原玲委曲求全于雄父一般。

他的恨同样波及了原玲。他本不必去承受一个软弱的雌父的哀伤与忧愁,且把对方半数以上的苦难视作咎由自取。

他从来不把自己归属于任何一方,雌虫、雄虫都不是。

他把自己看作洞穴外的人。

一个顽固的探究光明的黑暗的使徒。

一个宁愿堕落也要向世界抗争的逆反者。

如今他的仇恨终于殃及自身。

“你不要……”

他的声音遏在了喉咙里,在逐渐恍惚的视线里,他看到安白隔着面巾,缱绻地吻上了面巾之上双唇凸起的地方。

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道惊异的呼声,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医虫说,束具佩戴太久,可能会引发假性暴动。

安白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暂时没有放松警惕的打算,不管怎么说,安抚假性暴动总比应对反叛的雌虫简单。

希佩尔紧张地守在床头,双手握着优兰冰凉的指尖。

雄主还肯安抚他,总归是个好兆头。

至少雄主还没有生气到,要对雌君不管不顾的程度。

但希佩尔也不能守候太久,在优兰苏醒之前,艾冬就已经悄悄把他拉走了。

对优兰的拘束在家里仍旧是件未公开的事。

安白收回了精神触,继续与优兰保持着距离。

方才浅浅涉足,好像步入了乌七八糟的混乱的迷宫。安白难以想象雌君真正暴动时的场面,但毋庸置疑的是,那绝对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说不定还会被记入家族的典型案例库。

现在思考这个却为时过早。

从假性暴动中脱身的优兰睁开了眼睛。

他清楚地感受到精神域残留的细小的精神线,像是自然损耗的毛屑,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

对雄虫而言,堂堂雌君,或许也和这些断掉的精神线一样微不足道。

“雄主大人,竟然施以援手,”优兰缓缓撑起身,背靠着床头,眼神如鸢尾花垂下的花尖,向安白的方向延伸,“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昏迷做梦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设想了许多情景。

假性暴动不是惩戒的大好机会吗?

雄虫本可以直接针对我,可我偏偏是个不管不顾的赌徒。

他吃定了希佩尔恭顺的性格,便拿希佩尔来激怒我。

如今这般,是惩戒之前的平静的预告,还是新的谈判的条件?

固然雄虫对雌君存在义务,但在履行之前拖延多久,就不是后者能决定的了。

雄虫好像在证明,雌虫的生死哀乐,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权威。

优兰不能理解,但他也有妥协的理由。

“放过希普。”

迤逦的睡裙随着他的动作滑下,优兰将长发撩在耳后,慢慢将脚落在地上。

“他是传统的大家公子,一旦嫁进家来,就会把你视作神明。你迁怒他,是没有道理的。”

冷静下来,谈话也变得容易得多。他只是被希普的卑微气昏了头脑,忽略了关窍所在。

“你若对他好,他便反馈给你十倍百倍的爱,何必故意把关系弄得不快呢?”

安白为他的话感到稀奇。

虽然曾经有过猜想,但他没想到优兰真的会为希佩尔说好话。

看来他们的友情,并不是希佩尔的一厢情愿。

可是,为什么呢?

安白本以为优兰身上不会存在家族所欣赏的特质,如今这印象却被颠覆了。

他们从来都是依靠某种联系,来判断内在“和”的可能性。

有软肋的虫比无所牵挂者更能引起亲近和共情,这似乎是种族的天性,也成了安白判断敌友的一个标准。

但愿这不是让他掉以轻心的伪装才好。

安白笑了笑,一时不置可否,只是称赞:“希佩尔的确是个好虫。”

他并没有苛待希佩尔的想法,不过,若能用这点小小的癖好,让对方产生错误认知,从而钓出自己想要的那条鱼,不是一举两得吗?

安白的含糊其辞让优兰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几秒过后,优兰提起了他的裙子,慢慢地将它铺盖在地上,连带着将身体滑落在羊毛地毯上。

宛如一朵盛开的紫色睡莲。

“既然如此,就请优待和珍惜他吧。责罚优兰还不足以让雄主大人尽兴吗?我或许能比希普更让你满意,要我怎样痛苦都无所谓。”

美纳达家的雌虫甚至能伪装出被折磨的愉悦。

优兰只是不愿做,不代表他不会。

原玲不曾教过他的,他也早就从其他雌虫那里耳濡目染。

忍耐,不算什么难事。

忍耐却没有意义,才叫可悲。

优兰的“屈服”差一点让安白陷入花蜜的陷阱。

他险些丧失绅士的自持力。

“怎样都可以”这类话语,实在考验虫性。

但我们必然在镣铐中得到生存的空间。

把钥匙衔在口中,才能让安全久固。

“原来优兰也知道,雌君应该是什么样子。”

安白心里起了小小的恶趣味,确保防范到位的同时,俯身靠近优兰,将手心覆上他的面颊。优兰意会之余,扬起了美纳达氏的标准的笑容,优雅地歪头蹭了上去。

是一只亮开肚皮的野兽吧,乖顺的表象之下,或许隐藏着攻击的姿态。

如果是老虎的话,就会亮出他的利爪。

“优兰,我总得看到你的诚意才行。我们各退一步吧,如果在回门之前,你能和其他家虫和睦相处,我便……不再让希佩尔以覆面示虫了。”

他在玩一种隐晦的文字游戏,双方都心知肚明。

优兰掩住眼中的嘲讽之意,维持着原先的笑,仿佛旧世纪遗留的人偶。

*

那天中午,恢复翅膀的西格拉第一次试飞成功,时长两个星分。

得知喜讯的安白恍然意识到被忽略脑后的另一个话题。

精神暴动的进阶修复法。

他乘坐飞艇回到主家,寻找冯威进行秘密的谈话和学习。

也将“和睦相处”的第一道考验留给优兰。

优兰可学不会那套兄友弟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交差了。

卡玛正在收拾回学校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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