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今年谷物不丰,已经到了要收不上税收粮的程度。
军营里的兄弟们还饿着肚子上战场呢,这些蛀虫老鼠们竟快要将粮仓搬空了。
文澜越看脸色越冷,男人想跑,下意识屁股往旁边挪,却还是没躲过文澜这一脚。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踹错位了,肋巴骨好像也断了几根,血沫子都从嗓子眼往外冒。
平日里文澜对赵安瑜好,那是因为人家是自己亲媳妇,这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他是行伍出身,平时没少在军营里审问犯人,脚底下也没个轻重。
要不是担心赵安瑜一会还要问话,需要留口气,他早在刚才就把这脏东西踢死了,“给老子老实点。”
男人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赵安瑜不在附近,文澜也懒得夹了。
而赵安瑜也将暗格里的信件一并都取出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狠狠磨牙,“真是好样的。”
赵安瑜双唇紧抿,面上带着愠怒,指尖每划过一个名字,心里都狠狠记上一笔。
手中数十封书信,每一封都沾染着百姓的血,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定会毫不费力将这些藏在暗地里的老鼠连根拔起。
但现实是,她一穷二白,除了公主的虚名,什么也做不了。赵安瑜收紧手中力道砸向桌面,满腔怒火让她感知不到丝毫疼痛。
文澜走过来,松了松她的手,解救出被揉成一团废纸的信纸,“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此时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智,只有理智,我们才能好好计划接下来要走的路,无论何时,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我有文家为你兜底,我们一起还辽东百姓一个公道。”
赵安瑜缓缓抬头,眼眶泛红,泪珠子要掉不掉,看着文澜严肃郑重的神色,心头陡然一酸,她想着或许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接过对方手中名册时,赵安瑜背过身装作揉眼睛地擦去眼角的泪,现在绝不是可以软弱的时机。
她调整好情绪,专注地比对手中名录和书信的人数,都对得上,有的人只传过一封信,有的人则是这里的老客户,比如郡守夫人张臻。
三月廿二,缴新粮二百石,折十两银,回回春膏两颗。
普通人家一年买米钱需要三两,这里两颗效果不明的破药丸子,就是一户人家三年多的口粮。
孙二,也就是招摇撞骗的鼠神,本来是个跑江湖的惯犯,后来一贴膏药歪打正着救了郡守的头疼,搭上了郡守这层关系,龟缩在这不见天日的老鼠洞里为非作歹。
以炼药为名坑害无辜少女,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施虐心理。
“诶诶,他都已经踹过一回了,你怎么又踹我,懂不懂道上规矩!”
孙二眼看自己彻底败露,索性彻底摆烂,本来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忍疼,谁知赵安瑜看着柔柔弱弱,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他一脚,力道还挺狠。
踹的还是和那个壮娘们下脚一个地方。
孙二似乎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呕出来。
眼看着赵安瑜又要来一脚,他闭了闭眼,谄媚伏小讨好道,“错了,错了,我该打,我就这张破嘴,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文澜也在这时拦住她,“他要是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即使我们手上有手札,那些人完全可以不认。”
赵安瑜深吸一口气,“说,你手里收的东西,都藏在哪了?”
得知自己死不了,孙二开始有闲心跟她绕圈子,“什么东西啊?”
“赛脸是不是。”文澜揪起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提溜起来。
强烈的窒息感让孙二后怕,“东西,我说,我只要金银珠宝,他们给的粮食什么的我当场就转手卖了,那些大老爷们都抢着收,说是今年收成不好,又大雪封山,正是高价倒卖粮食的好时候,那些佃农要是不买,就只能饿死了。”
文澜手底下一松,孙二跌坐在地剧烈咳嗽,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两位贵人,我可没撒谎。”
他说的没错,回春膏是好,可也不及粮食的诱惑大。
还有三个月就要到年关了,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难题,怕是大家都过不上年。
赵安瑜趁人不注意,往孙二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还没等孙二咂巴出味,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嗓子眼就淌下去了。
孙二现在看两人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颤颤巍巍地问,“我刚才吃的是啥?”
现在此一时彼一时。
赵安瑜笑得意味不明,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断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