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解不解药的,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他都是个死人了。
于是最后拍卖粮契时,场内有多热闹,他的心里就有多冷。
最终王家次房夫人拍得粮契。
对于王家,赵安瑜也有所耳闻,卖米发家后来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分长房和次房两支,听说斗得很凶,此时次房拿到粮契,压长房一头,自然喜不自胜。
“站住。”
赵安瑜挽着文澜的手臂刚要抬腿踏出大门,身后传来张臻妩媚的声音。
“你就是和我争的人?”张臻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赵安瑜两人。
左边这个女子,跟个小黑豆芽菜似的,身材扁平瘦弱没曲线,皮肤也是又黑又粗糙。
右边这个男子,身材倒是不错,身高也还行,就是脸黑得有点脏,看起来埋了咕汰。
回去洗洗嘛,倒也是一盘菜。
还以为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敢跟她的丫鬟面前装,看起来不过是挣些辛苦钱的行商罢了。
在她打量赵安瑜的同时,赵安瑜不着痕迹地瞧她一眼,就猜出对方的身份。
张臻的主动搭话,但是让她收获意外之喜。
她还正愁找个什么借口,在张臻眼前蹭个脸熟。
“原来是你。”赵安瑜装作吃惊。
她的反应足以让张臻误会,以为她认出了自己身份。
“知道是我就好,我看你们也不像个蠢人,既然知道我是谁,自然也能懂我拦住你们的意思吧。”张臻浅浅咳嗽一声,语调轻飘飘,希望对面两人能听懂她的话外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安瑜要是再不知趣,可就别怪她不讲理了。
可这小妮子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跟她搁这装大尾巴狼,直愣愣地拒绝了她。
“这回春膏是好,若是其他时候,我肯定不会揪着身外之物不放。”赵安瑜故意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肯凑近压低嗓音,“但今日不同,我听说这批回春膏是孙神医最后一批了,做完这批他就要闭关去,没人知道下次再出来是什么时候。”
“我与夫君听闻孙神医的大名,特地来此求药,为的是求子。”赵安瑜拉着张臻走到角落里后才松开手。
“你们俩……谁不行?”张臻一怔,彻底被她真挚的表情带跑偏。
面前这两人面色红润,看着不虚啊,没想到竟是中看不中用。
“总之不是我。”赵安瑜心不慌气不喘地回答。
张臻了然,又用不一样的心态看了眼杵在门口跟个木头桩似的男人。
心里啧啧两声,可惜了。
文澜只觉得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张臻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俩能不能生,跟她有什么关系,生的又不是她的种。“可你手里有两瓶,孙神医的药,不论什么疑难杂症,只消一瓶就见效。”
见一招没忽悠上,赵安瑜又另起一招,“这一瓶啊,我准备送给郡守夫人,听说她经常用这药,有郡守夫人做担保,我这才敢冒着费时费力冒风险北上不是?”
张臻蒙圈了,在心里默默“啊?”了一声。
不是,感情这人根本就没认出来她,她就是郡守夫人,人都在这了,这人还准备送给哪个郡守夫人去?
“我准备改日亲自上门送药拜见郡守夫人,这样才显得我有诚意,到时候也希望人美心善的郡守夫人能多给我们这些行商一些方便。”赵安瑜目光十分诚恳,倒是把张臻要说的话都给堵死了。
不过她心里也不气了,不知者不罪嘛,谁让她人美心善呢。
行吧,反正药迟早都是她的,晚个几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到时见了面,别被她的真实身份吓到才好。
一想到这两人畏畏缩缩拜见她,再一抬头看清她模样时的表情。
张臻手捏着手帕一角掩唇娇笑,眉尾尖的小痣也跟着颤动,使得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更添几分风情。
张臻扭腰离开后,赵安瑜长舒了一口气,敛起市侩精明的表情,回到文澜身边,动作十分自然地揽住他的手臂,“走吧,王家此时还走不远,应该是跟着孙二到粮仓验货去了。”
文澜欲盖弥彰地绷紧右手臂,不自然点点头,带着赵安瑜向左拐进另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巷,等再出来时,就是两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
赵安瑜没学过轻功,不过好在文澜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
明月高悬,他如趁夜色潜行捕猎的猛兽,眼神凌厉,气势逼人,怀中稳稳抱着赵安瑜,足尖轻点在房檐上跳跃,丝毫不见迟钝。
王家的人跟着孙二进了一家小院,推门之前,几人回头巡视一番,眼神中十二分警惕,确认安全后才提着脚尖进了门。
赵安瑜跟着翻墙前扫了一眼匾额,李记酒坊。
地方大,有存储条件,还不容易被人怀疑,的确是除了粮仓以外储存粮食的不二之选。
到现在为止,张家,郡守,王家,李家,已经牵扯进来四方势力。